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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当下,不再是临时的生活

(2017-01-14 10:5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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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我早就想写写我在江边听到的那些谚语了。它们生猛,幽默,汁液淋漓。可是一旦转换成普通话,写成书面语,瞬间呆板无趣,信息量和韵味都荡然无存。这个时候我因为一个词汇而感到整条表达渠道的阻塞。我想起船夫们说起这些谚语时那种快乐得近乎傲慢的神情。因为一个词汇的隔膜,我进而感到氛围的隔膜。

江上的人与岸上的人大概是用两套语言体系吧。他们当然也用两套情感体系。谚语只是一个空隙,更多时候他们用大笑,用推推搡搡,用骂骂咧咧,用极含混的典故,表达我无法翻译的生活。

他们喜欢那些与色情相关有谚语。描述世界上的好事物是,长船短马矮女人。至于你问矮女人到底怎么好法,他们则给予语焉不详的几种解释,你完全有理由相信,那是他们自己一知半解情况下的再创造。而他们描述世界最惨的事物,则是:一惨担鱼崽,二惨撑杉排,三惨[女么]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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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崽是鱼苗,为了让水里氧气含量高,担鱼苗的人要不停地晃动着身上的水桶,自然辛苦且惨。撑杉排的辛苦,我先按下不表。而三惨就有趣了。“[女么]”在吾乡意为老婆,拥有两个女人被船夫们认为是第三惨的事,这倒是与某种流行的炫耀型男性心理有所不同。我诚恳采访说这句话的船夫到底怎么想的。他把抽剩的烟头往地板一扔,一边用脚踩灭,一边做了个类似于赶蚊子的手势:“有两个女人,当然很麻烦,白天要吵架,晚上又要争。”

吾乡对女性的歧视,随处可窥。有谚描述女人这种生物:“未娶时觉通乡皆好,结婚后嫌一个都多。”那种摇头叹息的无奈颇有几分喜感。本来我应该在这里做点批判,但若换种游戏思路,这句谚语里,这滑稽的苦恼,也未必不是女性的胜利。

还有很多谚语,自嘲自黑地描述江上生活。他们常拿船民和农民进行比较。比如说,“种田白一圈,行船全身乌。”吾乡四季如夏,农民多数时间只穿一条裤衩在烈日下劳作,所以全身上下只白一圈。行船的人连那条裤衩都省了。不仅因为随时被江水打湿,三十年前,吾乡撑竹排的行船人,总是独来独往,茫茫江面,天地之间,偶尔才能见到另一个行船人,就算两船交际,也只是隔着江水遥喊一句,也没必要为这擦船而过的瞬间,特意穿整天的衣服。

这事细想恐极。有种接近凛冽的诗意。我想,在船夫之中产生诗人的比例 ,会比在农夫里产生诗人的比例更高。农夫们悠然见南山也好,草盛豆苗稀也好,农家腊酒浑也好,隔篱呼什么也好,都很难比得上,赤身裸体站在船头,终日只见天地一沙鸥的况味。

关于这种孤独感和临时性,使他们创造出很多类似的谚语。比如:“拉尿在江面,有食则无欠。” 既然全身一丝不挂,撒尿在江面也好理解。有吃则没欠,则不仅是形容物质上的拮据,更是及时行乐的精神。吃了这一顿,谁知道下一顿在哪里呢?所以这一顿,必须用尽粮食和胃容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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