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原创第三十四章晴天和雨天一样干（女作家-柴瑞林著）2013年10月02日
(2013-10-02 11:5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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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无风的早上，天却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来。山村里的人对下雨很不敏感，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晴天和雨天一个样，热天和冷天一个样，只有一句话——照干!
工地上只有刘杰老人不想干了，他对大家说等天晴了再来和大家一起干。说完后径直朝穆林林家中走去。她知道下雨天穆林林是在她们家中为大石桥刻桥栏杆上的花纹呢，他要看她学习了的东西用在实际雕刻之中合不合拍。
林林把刻好的栏杆活儿一个个指给老人看，老人戴上老花镜端详了一阵，叹声不绝。林林说爷爷见了我的活也不指教，只管鼓励吗?
刘杰老人坐在一个石柱柱上边，掏出了烟锅儿点火吸溜了几下说：“爷爷是向你取经的哟!”
林林以为老人开玩笑，就骨碌着“鬼眼”珠子问：“真的，爷爷?”
“咋不是真的!”老人慈祥地笑了。
林林说：“你还记得我和石成功小的时候到你的‘天地’里看你刻的石兽吗?”
“咋没有。常常因为忘了回家，让你大狠狠地打上一顿。”
老人知道刺到了林林的痛处，立刻就倒跪在潮湿的地上。林林急了说：“爷爷别急，没有啥，我和你说着玩的，我大打我是爱我!”
刘杰老人说：“爷爷真是来向你学习的!”
林林还是嘻嘻地笑，不认为是真的。
“自你和成功回来以后，爷爷就想和你好好聊聊，建桥忙，顾不过来，今儿硬是来了，身后还有一大摊子活哩!”
“欢迎爷爷来聊。”林林知道老爷爷因为村上的事辛苦受罪，又失去了心爱的小孙子，深受精神上的煎熬，她要想办法让老人开心。
“爷爷问你这些日子你们都学了些啥!”
“好呀，只要我知道。”林林点点头笑着应道。
刘杰老汉问了她和成功学习的课程，上边记载的详细内容，叹了口气说：“你们赶了好时代了，爷爷这一辈子没有提高，只是把看见的记在心里瞎摸索着抠刻哩，没有入门啊!”
“不对爷爷，一切艺术都来自实践。爷爷把咱村的人们的实际生活刻雕得活灵活现的，还在一切细节中记载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给人们回忆、对未来的启迪，爷爷是国家艺术界公认的大艺术家。我和成功观赏爷爷的作品时，简直深深地陶醉在里边了。”林林高兴地说。
“娃娃，你不要哄爷爷。爷爷知道自己没有成功!”
林林说：“不对爷爷，你成功了。”
“真的?”老人嘻嘻地笑了。
“爷爷成了民间石雕艺术家，以后只要和你有关系的地方都是名胜，都是景点呀。比如你们的院子里及里边的窑，门外的石狮子等等。”
刘杰还是跪在原处，用食指点着林林的脸说：“妈的，才出去几天，学得伶牙利嘴的，哄你刘爷爷哩!”
林林撅起嘴巴说：“真是个土老冒，连自己成了名都不知道，哼!”
刘杰悄悄问林林：“外边来的人说我的那些东西是啥富雕，穷雕，头雕脚雕，远雕，近雕的，还说是结合，你在外边学了，知道是啥意思吗?啊，给爷爷小声说说。”
林林瞪着大眼睛，想了半天问：“他们就这么说?”
刘杰老人也瞪起眼睛说：“大概就这么说哩!”
林林摇了头说：“我糊涂了。”
“爷爷正因为糊涂才问你呢。”
老爷爷和林林又谈到别的上头去，可是在爷爷的心中却留下了疑惑，他想从中学习一些东西，林林还学得不多，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石开璐敲着大门扇，跟着进来了，看见老人和林林问来凤来过没有。
老人和林林看开璐紧张的样子，也紧张了，就同时问：“啥事，风风火火的?”
她把来顺给看丢了，正找呢，我不放心就出来了。
老人一听，一屁股坐倒了，说：“快寻，快寻?”
林林拾起身子，正要出去，来凤却来了，怀里抱着来顺说：“知道工程师给你们说起来顺一时儿寻不着了，怕你们着急。一抱上他就过来了，他被一个大孩子抱到大槐树下看不到处玩耍!”
“我看你慌慌张张径直来到土凤这里。”
林林睁眼看看说：“二凤也叫起我的名儿来了。”
几个人和来顺逗玩了一阵，土凤给来顺找来些吃的东西，来顺暂且安份着，三只凤就和爷爷聊起来。
土凤说：“请教二位凤姐一种学问。”
二位姑娘竖起耳朵听着，土凤请爷爷又把对她提出的那些名词说了一遍。她俩听完互相看了笑了说，真的是什么意思。
来凤沉思一阵说：“是不是说的浮雕、透雕和圆雕?”
老人说：“肯定是这些，还说结合啥的。”
双凤说：“应该是说浮雕、透雕和圆雕结合起来的艺术雕刻作品，是指爷爷的作品说的吧?”
土凤叫起来说：“对了，对了，看我笨不笨。”
老人笑了说：“还是我糊涂，硬乱七八糟说了那么一大摊子，把土凤给说迷糊了。”说完笑个不止，大家都笑起来。
后来，刘杰老人看看她们三个说：“哪只凤给爷爷解释清楚这几个名词哪?”
来凤和双凤说，还是学了雕刻的土凤给爷爷说说清楚，这时候，爷爷的眼睛已瞧到土凤的脸上了。
土凤说：“好吧，我给爷爷说，你们快请自己找地方坐，找水喝，找黄瓜、杏子吃去。”老人用心地听了，像个用功的小学生。
土凤说：“这三个名词都是雕刻的名词。浮雕是在平面上雕出凸起的形象的一种雕塑。依表面凸出的程度不同，分为高浮雕、浅浮雕还有线雕等，也有二者相结合的形式。爷爷的作品中随处可见。”
刘杰老人说：“哦，对了!土凤再给爷爷说后面几个吧。”
土凤说：“圆雕指不附着在任何背景上，可以四面欣赏的，完全立体的一种雕塑。”她指老人的实际作品比了例子。
老人捋着胡子点头。
土凤又说：“透雕是界于圆雕和浮雕之间的一种雕刻。在浮雕的基础上，镂空其背景部分，有的单面雕，有的双面雕，一般有边框的称镂空花板。”她也用例子给爷爷讲明白了。
老人满意地说：“爷爷做出来，不知道是啥样的。”
“我帮爷爷复位呀!” 土凤说。
来凤和双凤说学习知识总是重要，如果不出去学习，还不如爷爷呢。
土凤说：“自然是这么个理儿，把爷爷雕出来的玩意儿还当闲物玩哩，不知其中奥妙和价值呀!”
老汉说以上的话时，充满了泪声，使几个姑娘都很难过，连忙用话打岔，使他不要沉浸在丢失孙儿的痛苦之中。
“来凤啊，伯父这一下知道你丢失亲人的痛苦，根本不能用任何一种办法消除。原来，一家人还想好好劝慰你，让你振作呢，这想法是错的。亲人去了，等于把心给提走了，胸腔里边是空的，啥能填充起来嘛!不行啊，不行啊!”老人老泪纵横鼻涕俱下了，样子很使人为他难过。
前天，来凤和居才商量过了，她要先回工作单位一下，再为寻找姐姐登报和到处贴一次寻人启示。居才同意她回去，但不同意她把来顺带走。她说，这一次你让我带走，我也不带，我带走嫂子和大娘他们怎么过呢。
她马上要走了，今天在这里和大家互说着保重的话。
刘杰老人说：“来凤啊，你千万小心，人找见更好，找不见不能太伤心。”他心中十分喜爱来凤，想让她和居才早日结为夫妻，但事多得说不上这些话。他怕她一去再不回来，望着她又说，“找见找不见你一定回来，大伯等着你!”他又哭不成声了。
石开璐在几天前接到屈道厚的来信，他在信上说，让她快点回来和他结婚。他原来打算到刘家庙看一看，但在报上见到刘家庙村在不久的将来要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要等它变得十分完美的时候来观赏。他在信中还说，他要吃一个香瓜，必须是一个成熟的，芳香四溢的香瓜，要看刘家庙决不是现在的刘家庙，用这话含射他要和一个十分完美的女性结婚，但完美的审定也不是每个人都是相同的。
石开璐在刘家庙村,见到了方方面面典型的出色的人和事，使她对人生的价值有了新的感悟，对屈道厚的人生观有了一个清醒的评价。在回信中，她讲到了这里的艰苦和在这里工作的必要和意义。
当志英问她：“你说对道厚的人生观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你能不能把他抛弃?”她看着开璐的表情，担心自己的话说得重了。
“人生观可以改变，像祖国广袤的大山大河一样，可以改造。”
“你还抱有希望?”
“对!”
“真把你没有治。”志英说。
“你对居才的缺点，也就是你说的农民意识不是也感到痛苦吗，难道你也要抛弃他?”开璐问。
“他们全家在开放改革之中有变化，并且在不断地变化。现在好像已认识了他们老人的作品不是世代在刘家相传，说具体一点，就是不能为他们所有。”
“作品的所有权是作者的，但属于人民和国家的财富。”
“对，正是这样。”志英应道。
“在灾难面前能挺起来，能把公事放在个人所有的问题之上，真属天下第一，我从来见过他们的高尚情操。你所说的小农意识肯定能消除。”
“也许。”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居才结婚?”
“不，我打算永远不结婚了。”
“为什么?” 开璐十分震惊。
“我要和来顺过下去。”
“和来顺过下去和你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
“有!”志英肯定地说。
“桂珍他们失去了孩子，全凭来顺为他们宽心，你忍心把来顺将来带走。”
“到一定时候，我就带走来顺。”
开璐觉得十分沉痛，她看着眼前这位聪惠的姑娘，真想上天入海把她的亲人找到。
“我认定，来顺就是我姐姐的亲生儿子。”
“还有什么特别使你肯定吗?”
“在来顺的右下腋部有一颗红色的大痣，姐姐也有，正好在这个地方。”
“这就奇了?”开璐看着窑洞的顶上，好像对她自己讲出了这句话。
“我估计到姐姐就在这里。”
“……”开璐心中也在分析。
“是人贩子贩来的。”
“她现在有可能?”开璐不敢说出下边的话。
“她在世上我要找着她的人，她不在世上我要找着她的尸。” 开璐不敢看志英的脸面。她知道她的心在滴血。
“这里的斗争十分尖锐”志英说。
“我知道。”
“要占才去省党校学习学习。”
“啊?”开璐觉得十分突然。
“没有办法”
“组织上是不是给这里有计划有目标地培养领导人才。”
“想让这里出现群龙无首的状态。”
“不至于吧!”开璐说。
接着志英把乡、县、地区决定分村的事讲了一遍，并告诉她说村子的人事特别复杂。说穿了复杂的根子还在乡、县、地区。
开璐和志英都为自己献身的这个地方的发展抱有希望，也充满了担心。她俩觉得乡、县、地区专管村镇企业的头头原来不重视这一偏僻的山乡，来了也就是想弄些羊肉吃吃，或者偷偷做点羊的生意，现在刘家庙的奔头大了，成了一个大大的宝贝库，只要能参与就能挣钱，只要方法妙就可以暴发，他们已经在做这样的梦，进行这种尝试。
志英给开璐叙述了下面的情况：事情就这么凑巧，在占才正感不好弄的时候，乡、县、地的头头王克强，刘振东及地区那位平时没见过面的专员也来了，一同来到风子妈和桂珍主持的食堂里吃饭。青年妇女们给他们接饭送汤，才听他们之间称呼这位专员是王专员，他姓王，也可以说他来到刘家庙村就是大王进山。
王乡长说：“这刘家庙村刘家庙村，是你们刘姓的天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克强的脸已经红得像下蛋的母鸡的脸，他哈哈地笑着张扬地说：“唉，看来咱王克强到这开发区里来，成了一位要吃的乞丐了，在你刘姓的门上要吃来了。”刘振东眼都让酒给喝红了说：“我虽然回到老家来了，可这山里来了老虎。”
王克强笑得全身的肥肉都颤动起来说：“兽中之王了?”
醉了的刘振东说：“是这个理儿嘞!”
王专员头脑也不清楚了说：“咱三个都连着亲，不是谁和谁呀，一荣俱荣，一败俱伤呀。来来来，喝吧，喝吧，明儿一早开村民大会，正儿八经宣读分村决定，干部任命。”
三个人的酒杯交错碰响，笑声震得大石山晃晃地动。
............
两姑娘说了这些话没有几天，刘家庙的天空罩上了一层厚厚的乌云。
刘占才被指定出去学习，南村本来没有村长，由王克强暂时顾问，啥时候有村长，还没有提及；北村是禹进田任村长，王专员是两村企业管理的顾问，刘振东成了马上要开放招来游客的景区和景点的顾问。
虽然桥没有建成，公路已经拓宽了，只留路面硬化的问题了。说也怪，现在的讯息特别灵，外地的、地区地、县上的有闲情逸致的人已纷纷来刘家庙村,参观这些稀奇的艺术品和文化遗产了。
用王专员的说法：“要竟快着手迎接来宾；完善制度，加强管理，把景区的各项工作
管理及保护进入正轨；首先建立景区管理办公室，制定《绿化管理制度》、《景区基建规化和管理制度》、《景区设立摊点及管理制度》、《古物多方保护管理制度》、《景区文明区点规划》等等；设立200多个环境宣传标语，标识，时刻提醒游人和村民保护景区成果，爱护景区卫生，共创美好家园；尤其考虑统寿安排，大力加强景区的特别和典型的营造，一边赚钱，一边招标，开展施工，加紧建设。”
王专员和刘振东对王乡长说，组织一支秧歌宣传队，贵宾来时迎接，走时欢送，参观时敲起锣鼓加什演唱。
王乡长说人都定好了呀，这不是咱们早都计划好了的嘛。这个宣传队的队长是穆长理的婆娘，外号叫快嘴，搞宣传带领宣传队没说的，人也长得不错，能吸引人呢。
王专员说：“为什么叫外号，好好叫人家名字不好么?”
王克强说：“这里的人兴叫外号，叫名字谁也不知是谁了，叫外号他们反倒觉得雅。”
专员说：“怎么绝大多数女人没外号?”
王克强说：“她们没有知名度呀!”
王专员说：“也好，叫外号就叫外号吧，你说队员都是谁?”
王专员说：“这些你和振东不用管了，我派人在地区物色，送去快速学习，很快到来。”
这食堂因为外来参观的越来越多，卖饭的数量越来越大，成沓的钞票让刘家庙村的穷人们看了倒吸冷气，直打趔趄。为了更加营利，三级领导又从外边高工资请来了高级厨师，档次不断提高。档次越高，服务质量越好，招来的贵宾就越多，这里就越发达。
大桥还在修建之中，一些见钱眼开的人，应着环境和情况的变化离开了建大桥的工地和大工棚，办起了具有乡村风味的小饭馆，开起了小旅馆啥的；还有应这种需要办土鸡饲养场，山鸡饲养场，兔子饲养场，种植蔬菜的做土豆腐、生豆芽菜的等等。大桥本来一年可以建起了，现在看情况得拖得远了。
建了大半拉的桥上，已经有人通行了，有些不三不四的车辆挡也挡不住往过行驶。刘杰和石光大、穆少华急了，号召青年人起来给正在建桥的区域弄上了一排护栏，才算保全了安全，保证了工地建筑工程的进行。
穆少华一边弄活一边骂娘，他那个副村长让人家给撤了，成了平民一个，混同于一般村民一起干活。他是个直性子人，办事说话爽利，不是要“坐官”，但对不正确的事确毫不留情面地反对大骂。
刘杰老人说：“不要吵吵了，先把桥弄活起来，才是最正确的事情。”他是跪着说这番话的，可见他的心里也有烈火在燃烧。
穆少华说：“你只知道个建桥建桥，还有个分析问题的头没有?”
刘杰还是跪着，却慢慢地说：“你还要干啥?”
穆少华眼一睁说：“我倒要问你还想要干啥?”
刘杰说：“景区搞出来了，我弄活的那些玩意儿可以换来金钱了，可以把咱这穷村富起来，我满足了。再把桥建起来，咱对后辈还有啥不好交代的哩，可以放心的回去了。”
穆少华火了说：“回哪里去?”
刘杰老人笑了说：“回老家去!”
穆少华看看以往不太细看的刘杰，才发现他真的老了，头发由花白全白了，像戴了一顶卫生帽；眉毛胡子白得像葱根；身子骨伛偻了，腰弯成了弓；脸上只有一张皮，包着那个不同一般人有的头颅骨，他真的该走了。穆少华心里一阵抽搐。刘杰老人一辈子不易，受屈受累，弄活出了几大摊惊人的艺术品，为了让后来人方便，又加入了不同寻常劳苦的建大石桥的工作项目之中；他和年轻人一同上工，一同下工，一同抡大锤，一同吃苦菜糠面窝窝……穆少华再不能往下想了。再想下去，他都要流泪痛哭了。“老汉亏呀”他在心中喊叫了一声。
“你的身体不行了，站在高处要晕哩!”少华的声音一下变得像少女的声音那么揉弱地关心地对老人说。
老人认真地说：“不怕，我做不到的有光大、有象、有土凤他们!”
穆少华点点头说：“您老这话对，后边有人哩，这些艺人都是您老带出来的。”
刘杰老人把前些天他向林林请教的问题对少华说了，接着说：“他们进步了，有了大胸怀，我放心了!”
刘杰老人要站起来，拾了几次，腰里没劲，少华扶起了他，看着他迈着僵直的老腿一步一步朝工地之中走去。他摇晃着摇晃着，穆少华这位硬暴的汉子，却两眼湿润心中颤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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