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青春里的散文诗——《遇见学长》
(2020-12-31 18:58:38)
标签：
青春学长雪事 |
分类： 散文 |
0序.雪之语
那天小城下了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午后冒着严寒拍了两张雪景。
今年第一场雪，随拍了两张，记忆里突然出现了整个青春。
在把两张小片发到朋友圈的瞬间，突然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学长写给我的一首诗：“我是一朵雪花，飘舞在萧瑟的寒冬腊月，我是为奉献而来，不是为了索取什么，假如我的到来不能为你带来快乐，我愿化成一滴泪，潜入泥土，去滋润来年令人振奋的绿。”这首诗我从来没有刻意的去背过，但是，我竟然能流程的记录下来，和原文一字不差。
时光穿越了二十多年，学长，突然从记忆的一个角落里涌出来。
01.初见
第一次遇见学长是在17岁那年的元旦前夕，在一所很陌生的校园里，第一次离开家，第一次住校。满目是人，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宿舍里七朵金花，都在试探着组合自己的小组.合。经历了军训，我们一个个都变成了丑小鸭，起码我是不好看的，不到九十斤的瘦弱身躯，不会化妆，不会打扮，经过了军训的风吹日晒，就是一个怯生生的灰姑娘。军训后我们开始正式上课了，那时候我们上晚自习。晚自习没有老师盯着，但是会有学生会的巡查，班级秩序井然。
在一个很平常的夜晚，我在教室里安静的默读着书。一个高年级陌生的学生会干部突然走进教室让宣传委员出去一下。因为军训期间写了几篇稿子被广播室采用，我被任命为班级宣传委员。我诧异着走出教室，在那个学生干部的指引下来到教学楼中厅的教师休息室。我有些胆怯的打量着室内，看到有个人坐在里面的沙发上，看到我进去他连忙站起来。他站在我的对面大概不到一米的位置俯视着我，他从怀里拿出一张贺卡，对我说：“这是一个同学让我转交给你的贺卡。”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谁送的？我不要。”面对我的询问他有些慌乱：“你别问了，是我们班一个同学，那个同学没有别的意思，你收下吧！”他把贺卡塞给我，“你不要紧张，你回教室吧！”
回到教室，我没敢打开贺卡，等晚自习结束同学们散去，我悄悄打开贺卡，洁白的封面上有一株美丽的百合。里面没有火辣辣的语言，只有淡淡的书写，真诚的新年祝福，落款是：一个朋友，一个希望你快乐的朋友。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第二天，我收到了学长给我的第一封信，信是让我们班在学生会任职的小猴子悄悄塞给我的，在那个没有手机没有微信的年代，小猴子就成了信使。信的笔迹和贺卡上一样，信里告诉我学校的一些事情，他说在人群里第一眼看到了怯生生娇柔的我，心里涌起一股想要保护的怜惜。最后信里说：“其实，送贺卡的那个人就是我，就是休息室里递给你贺卡的那个人，本来当时想直接告诉你，但是在你轻轻抬起头询问的一瞬间，我一看到你的眼睛，便没了勇气”。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还很清晰的记得那天遇到学长的模样：欣长的身材，有些消瘦的脸庞，戴着一副黑边眼镜，一件黑色的夹克外套，斯文儒雅，应该比我年长两岁，亦师亦友的形象。
我没有回信，我不漂亮，也不优秀，一个陌生人在我入校仅仅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对我示好，是不是也像有些人找小学妹逗乐子？我想，那时候我是很敏感的，也是自卑的。
02.相见
学长面对我的沉默没有放弃。一直没有停止给我写信，有时候小猴子悄悄递给我，有时候打开书桌在书本里，有时候夹杂在我们班级信笺箱里，盖着学校所在小城的邮戳。他说，他喜欢看我和室友打羽毛球时的活泼，也喜欢看我低头的那一抹娇羞。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看到的，无时无刻我都感觉到学长的一双紧盯的眼睛，我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处理。学长文采很好，隔三差五，他会通过小猴子给我写一首诗，每次考试之前也会写，说缓解我的考前压力，岂不知会让我更紧张。每次期中或者期末考试结束，他都会第一时间通过校报排名知道我的考试情况，写信告诉我，说我考的好棒。学长很优秀，每年年末在学校受表彰的名单里，总能看到他的名字。我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他，但是我知道自己是不讨厌他的。
后来我才知道，学长是学生会的部长，有时会召集各班的相关班委去开会布置工作任务，每一次开会我都不敢抬头看他，他却落落大方的布置工作，工作布置井然有序，面面俱到。而后学长写信告诉我，我的手足无措他都看在眼里。有时候，他以学生会部长的身份到我们班级，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叫我出去。那时候，班里很多同学是不知情的，他不像别的男孩子，追求女孩子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学长把我保护的很好，不仅我们班同学知之甚少，连他身边的人也就几个好朋友知道。所以每次他叫我出来，我们班除了小猴子，没人知道他叫我是做什么。叫我出来后，就在教学楼中厅的位置和我说几句话。他说的多，我说的少。大都是他问我答，他说我听，末了大都会塞给我一份信。有一次用信封装了一个心形的吊坠，配着一根银色的链子。他说那个心形吊坠不贵重，是他亲自打磨而成，他跑遍了学校所在的小城配了那根精致的链子，他说只有精致的东西才能配的上我。
第二年的清明，学校开始了每年一次的拉练：组织全校学生徒步去二十里外的烈士陵园扫墓，那是一个很艰苦的活动。那天在操场全校集合的时候，我看到在远处一个骑车的小女孩和他在一起给他递着什么，远远的我躲开了。在即将出发的时候，小猴子把一个袋子递给我，说是学长给的。里面一包鸡蛋和粽子，还有一封信，告诉我和室友一起分着吃，他特意让母亲一大早在家里煮了让妹妹从家里送来的，并嘱咐我照顾好自己。他的家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处机关大院里，骑车大概十分钟的距离。我慌乱的不知怎么办，室友的姐妹们也明白了什么，哄笑着抢着吃了。
在一个晚自习的夜晚，当我打开书桌，看了一眼吓得我呼啦又关上，里面是一摞一摞的日记和一个大大的影集。晚自习后，我一个人静静的在教室待了很久，读着他的信，他说希望我了解他的一切，从一个毛头小子开始。
第二天是周末，我独自一个人在教室里读他的日记，里面有他初中、高中以及本校以来所有记录。日记里，他是一个刻苦、自律、博学多才的人。日记里有他尊重的父亲，有他的姐姐，还有他幽默的姐夫，可爱的妹妹，也有我的名字，日记里他写道：“不知道我这么做，会不会吓着她。”影集里，有他无忧的青春和温暖的大家庭。
了解越多，思绪越乱，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样一种矛盾的情绪。那时候，学校里对男女恋爱一事管的特别严，有的甚至被叫了家长。从小在循规蹈矩的家庭里长大，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一份沉甸甸的感情，也不知如何面对循规蹈矩、一向保守的家庭。
矛盾着我写信告诉他，放弃吧！我没那么好，只会浪费他的青春，让他的青春留下遗憾。他回信说，家里兄妹好几个，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家人有男大当婚的传统思想，张罗着给他介绍对象，但都被他拒绝，他告诉家人，学校里有自己喜欢的姑娘。家里也催着，让他早日把女孩领回家。他对我说，我不要遗憾，我要成功。
第三年的暑假，他和另一位学长用一个让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理由去了我家，目的是约我出去，又是一次手足无措的慌乱。
寒来暑往，学长一如既然。
03.再见
后来，学长早我一年毕业了。在学长毕业的前夕，他写信邀我周末在四楼的广播室见一面，说有话对我说。并在信的末尾郑重写了两个字：等你！
我失约了，那时候我是胆怯的。
后来，后来学长工作了我还在学校读书，他依然给我写信，他说：你就像天边的云，那么遥，那么飘。我想抓住，可是抓不住。
那是一个栽满芙蓉花的校园，每到花开的季节，整个校园充满浪漫。漫步在美丽的校园里，也会有其他的毛头小子追求，但都被冰冷拒绝。对学长，我从来没有冰冷过，我想，我是喜欢他的。
再后来，我也毕业工作了。工作后的第一年元旦，收到了他的贺卡。令我惊讶的是，贺卡的地址不是他第一年工作的地址，竟然是我和同一个单位，只不过是另一个下属公司。收到贺卡的当天，我正动身调往外地，舟车劳顿等一切安顿下来也得数月有余了。那时候，我也能正视或者说敢于接受这份感情了，当我想给学长回封信的时候，听说他调走了，我不知道他调往哪里。有时候我也在想，或许都是天意，如果那张贺卡早收到一个星期，或许我们的人生轨迹就会改变。谁知道呢，人生不就是这么奇怪吗？很多事情会左右我们的前行方向，我们的人生中不知遇到了多少只左右命运的“蝴蝶”。
再后来大概两年就没了学长的消息。
工作后，一家女百家求，经历了许许多多的被追求，后来就在家人的张罗下打算订婚了。
突然收到了学长的信，他说这些年他一直给我写信，但是都没有寄出来，他怕伤害我也怕伤害他自己，但是他一直忘不掉心中的那个影子，那个初见就当成此生最信赖的那个人。现在听说我要订婚了，他不想放弃。那是一封很长的信，在信末他附上了厉以宁的一首凄婉的诗：“燕子多情绕故城，杨花飞尽了无声，夜阑人静听残更。又是池塘春水绿，几回天外鹊桥横，半庭青草为谁生。”那时候，我工作的单位叫“古城”，和诗句第一句里的“故城”不谋而合，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最后学长告诉我，如果我肯给他一线希望，他愿意等，等多久都行。
我是矛盾的，后来我静下心来，认认真真的给学长回了一封长长的信，告诉他，感谢他在我还是一只丑小鸭的时候爱了我，感谢他对我的这份执着，记忆里，那一次的信笺上是有泪的。
然后结婚、生子、工作，一切都是青春记忆里的一朵浪花，偶尔会记起，留下的只有温馨的青春时光，和芙蓉花的美丽。
04.又见
大概五六年前的夏天，我和一个女同事在单位的小广场处正聊的开怀大笑，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远处传来，如果说人有心灵感应，我觉得那一次是一种至今也说不清的感觉。我收起笑容，慢慢转过身，望向远方，是学长，他静静地在远方看着我。犹如，第一次在教师休息室他看我时的样子，静静的看着我不说话。我慢慢地走向学长，用微笑迎接着他安静的目光。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我和同事来办点事。”
“噢”
“你好吗？”他问。
“嗯，挺好。”
“你好像变化很大，是吗？”目光里有关切，语气里有探寻。
“嗯”我点点头。是的，经历了十多年，从前的那个丑小鸭也变得从容大方优雅姣好。学长变化不大，还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依然斯文儒雅。
“去我们办公室喝杯茶吗？”我说。
“不了，我们一会就走了。”
“那，再见！”
“再见！”
我转身离开，我知道，身后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去，我没有回头。
05.不见
再后来没多久，学长的妹妹路过小城找到我，说听他哥哥说和我是同学，哥哥委托她捎了一株君子兰给我。君子谦谦，温和有礼，如这么多年以来学长的温度。而青春里那段美丽的故事，犹如碧玉琢成的君子兰叶片，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君子兰每年枝繁叶茂，花团锦簇。学长，也成为了一段青春的故事。
那天的一场雪，突然想起来青春年少的那段时光，无尽感慨，不管对错，不论是否遗憾，我们都曾拥有过青春的故事,谢谢你，曾出现在我最美好的年华里。
那时候，我的日记里，也记着关于学长的故事，突然就有了写出来的冲动。我问先生你介意我写写我的青春故事吗？他说不介意，以前你的世界里我还没出现，尊重你的青春故事，你的青春你做主。
从小学起我就开始写日记了，那时候关于学长的喜怒哀乐也写在了日记里。曾经不敢示人的心里话，现在也落落大方放在博客了。那片叶子也随着时光保留了25年，我们真的老了啊！
今年第一场雪，随拍了两张，记忆里突然出现了整个青春。
喜欢
0
赠金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