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之《画菊》全现其“稳重和平”内心世界
(2016-11-15 08:0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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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之《画菊》全现其“稳重和平”内心世界
(4)薛宝钗之“戏笔”《画菊》的得与失:
诗余戏笔不知狂,
——这首诗有一定美学价值,但真情意味显差,真真成了“诗余戏笔”。
然而,这又是一首很活泼的诗,很能体现到薛宝钗心灵又一侧面。而这首诗又与第四十二回宝钗给众人讲“绘画之法”“绘画之道”“绘画之具”遥相呼应。
点评如下:
头两句写出含义较重的艺术心理的辩证。所谓“不知狂”“费较量”——当然,这完全表现出薛宝钗的稳定平衡的内心世界;但又说明薛小姐仍时不时被艺术感染着。
——这在心理学上显得矛盾且繁复,但在诗里却显得很有趣。
——这也是红楼作者常用“诗”映衬小说而形成的笔墨之悖论状,即趣意。
说写诗这玩意原是“戏笔”,诗人却陷于“诗”中而不知自己之“狂”——这话是理性的,说得蛮对头。这含有薛宝钗暗暗以此嘲讽黛玉小姐“视诗如命”的偏执之意。接着她又说,作诗哪里比得上画画(丹青)那么费心思、具一笔一划的细腻的“较量”呐。这两句也自然反映出宝钗小姐的人生哲学——口出狂言哪如来点缜密的心思“较量”。
——该说,这正是她“爱动心计”的一种无意识地流露。
于是,这里也就出现了宝钗认知上的两点误区:1、写诗不都是狂言戏笔;2、缜密较量也未必就能给人带来好运。笔者想,这该是曹氏有意在此处替薛宝钗“卖个破绽”。
——也就是说,红楼作者在此处有意无意地暴露或说批评了薛宝钗。
——这一点,红学爱好者们只有用心来品味,才能感觉到。
诗中间的两副对联都算精彩的,尤其“淡浓神会风前影,跳脱秋生腕底香”两句,有形象有色彩有感觉,发人想像出神入化——绝对大家手笔,且每一个字都见功力。
第七句有意压平一些,但结尾又精彩起来,尤其“粘屏”二字,又让人眼亮。
笔者对这首诗的整体评价之所以不高的原因:
《画菊》本是好写的诗题;可越是易写的题目都潜埋着一个“须严要求”的问题。就是说,不允许你写得太一般化;否则,说明你写手无能。这是此诗吃亏的主因。
那么,怎么叫“不一般”?就是说,你的诗要有独特构思、要出彩,而宝钗小姐此诗恰恰没出什么“大彩”。而“小彩”在这里事倍功半。做一个比较,譬如黛玉的《咏菊》也是一个被写滥了的诗题;可黛玉小姐却一下子翻出“新”来,以远远超一般“诗围(思维)”的惊人笔墨,写出亮彩。由此足见,“薛诗”与“林诗”的差距。这自然也是曹大师对“林”“薛”——两类形象把握的准确到位,诗品各有分寸。
——但即使没出“大彩”,凭宝钗小姐的功力,这首诗也是蛮不错的。
还该说一句,其实宝钗这首诗又一次扫去了自己的老毛病——说理性。整首除前两句,含一点点“道理”,其余诗句都属“形象”。这在薛诗中是难能可贵的,值得表扬。
史湘云失水准的《对菊》:
别圃移来贵比金,
这首《对菊》,又显出湘云作诗的老毛病来——“缺乏精品意识”。
这诗里只有两句算好诗句:
1、“一丛浅淡一丛深”,把菊花的各色品种概括出来,是富于想像的。两个“一丛”重复得极好,“浅、淡、深”三个字也平字见奇了。诗就是在“白、俗”中见深意才好。2、“相对原宜惜寸阴”,这话的“落差”找得好,带些理性,是属于湘云的诗风。
但诗中两副对联实在平庸,让人有“应景”和“将就事”之感。尤其“数去更无君傲世,看来惟有我知音”两句,简直太失湘云小姐的诗水准;那“数去”和“看来”简直连一点水平也没有。其实就湘云的才华,细琢磨一下是会出奇句而更上一楼的。当然,这也在某种程度上映衬出史湘云内在的某些凡庸潜质。我这话并不刻薄,是有根据的。想想看,她为什么会顺随薛宝钗花袭人的思路规劝贾宝玉走仕途?结果,遭到对方极不客气的抢白(见第三十二回)。说来,那段情节是很能展显史姐内质的。
此外,这首诗的失败也与选题有关。因为她是最后收取这4题5题的,《供菊》对了她的思(诗)路,她作好了;这《对菊》就没对上她的思(诗)路,就差下来。
——这样,就再一次显示出我前面提到的“选题”对此菊花诗的重要性了。
被李纨“明智错评” 的探春之《簪菊》:
瓶供篱栽日日忙,
这首诗十分稚嫩,除最后一句“拍手凭他笑路旁”有些自然生动,再无可圈点之处。而李纨偏把这首诗抬到宝钗湘云诗之上,这是明显的“偏崇”——而李纨在诗理解上再差,也不会看不出这首诗的“低劣”;可她偏这么评,为什么?1、她很清楚,大家如此作诗,不过红火热闹玩一玩罢了;2、这次只要把林黛玉捧好(因为,前番评“白海棠诗”对她有所压制。这是李纨比较清楚的),就没什么再可认真的——起码贾宝玉不会再“抱不平”。3、她更晓得,此次菊花诗会湘云既是东道主又是出题者——风头已出尽,她绝不会再说什么:而宝钗是湘云的后台策划兼撑腰,风头也早出尽,她心里也不会有啥不平;于是她才敢在评诗中肆无忌禅地“造假”——给探春小妹多一点面子与自信。从这一点说,她的“假”造得是好心,算应该的,是完全可以谅解的。
因此,她的诗评竟无一人歧议。
同时,这反衬出探春诗才太差,她的聪明才智体现在别处。这一点倒让读众联想到,她毕竟是会撒泼打赖兼搞阴谋诡计的赵姨娘的亲生女,虽具些正气但无多文才。
——这也是一种“必然”吧。
至于,宝玉的《访菊》《种菊》探春的《残菊》都属于虽然说得过去,但绝无特色的笔墨。即便有个别句子尚可,也无可圈点之处。笔者想,读者也未必想记住这些诗。(据羽之野《“菊花诗会”大赏析[上篇]——新世纪红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