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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老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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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街旧事

(2021-10-12 19:41:44)
分类: 岁月屐痕

孝丰的南街,经历了长时间的落寞与沉寂,又经过数年的修缮和改造,终于,一条恢复了晚模样的古街,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自1958年安吉、孝丰两县合并后,现在整个安吉县能够反映出古县城风貌的,这条街大概是唯一的遗存了。

我与这条街的渊源,始于57年前,那是1964年,我上小学两年级的时候。那一年,我的娘姨出嫁了,嫁到了孝丰的南门头。

孝丰是一座古城,原来有过城墙的。城墙有东门、西门、南门、北门,“门”后面再添个“头”字,就含有“这一带”的意思了。这一段南街,我的印象中,老底子的孝丰人都把它叫做南门头的。

娘姨嫁到了孝丰南门头,我感到非常高兴。以前,我家走亲戚的活动范围很小,外婆娘舅家在一个叫“栗山朗”的村子里,离县城递铺镇不过三五里路。路太近,无需乘车,也无车可乘,迈开两条腿走去就是,那是名副其实的“走”亲戚。这样走亲戚虽然方便,总好像少了点什么。而从递铺到孝丰将近20公里远,必须要乘车。乘了车去走亲戚我想,那就带有一种仪式感了。

我一直羡慕邻居阿光,阿光家不仅湖州有亲戚,甚至南京也有亲戚。还有我们老师的孩子(即“竹乡老陆”)更了不起,他有个姑姑竟然在首都北京!那他到姑姑家去走亲戚,一定会去看天安门了,这等幸福简直无法形容。那个时代,整个安吉县又有几个人去过北京呢?

我有自知之明,不与小伙伴们盲目攀比,南京、北京太过遥远,光是想想已经十分奢侈。孝丰南门头娘姨家才是实实在在的可以乘汽车走亲戚的地方。我知足,因而充满幸福感。

娘姨嫁到了南门头,那是南门头的一道靓丽风景。那年娘姨才18岁梳着两条不长不短恰到好处的麻花辫,真的很好看。“原住民们”对这个外来的新媳妇非常友善。娘姨也很快地融入了这片民风淳朴的古老街巷中,开始了忙碌又快乐的相夫育儿的人生新阶段。南门头的生活充满了烟火气。

师傅”——南门头的人都这样尊称我的姨父。姨父是汽车中心站的驾驶员,开一辆专门装毛竹的解放牌大货车。姨父在我心目中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我崇拜他,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铁粉”。

姨父是个孤儿,在富阳新登老家造纸作坊做学徒时参了军。他有一张戴着大盖帽的照片,模样英俊威武,我觉得他像位将军。姨父说他只是一个兵。1955年解放一江山岛战役时,他们部队担任第三梯队。因前线进展顺利,第二梯队上去只是打扫战场,自然也就没有三梯队什么事了。但他讲故事时绘声绘色如临其境,我听得肃然起敬, 俨然把他当作战斗英雄。

自从娘姨嫁到了南门头,我对寒暑假便有了一种期盼,孝丰南门头就是我的度假村。姨父喜欢把我带在车上,坐在那辆解放牌的副驾驶位子上,那种豪华感要超过现在的空客头等舱。姨父的车是专门装毛竹的,所以章村、报福、缫舍、双一什么的些山旮旯里我小时候都去过。有一年暑假,姨父的汽车到湖州做“三保”(那时安吉还没大修厂),他带我去待了一个星期。此行的意义,对我来说,比现在国足冲出亚洲还要重大得多,是我珍藏至今的美好回忆。  

娘姨家斜对面,是个邮电局,那时除了寄信、汇款、征订报纸外,还管打电话发电报。我喜欢去邮电局,只是为了看看放在玻璃柜台里的新邮票。这8分钱一张40年里一直没涨价的邮票,那时却买不起。儿时集邮都是信封上揭下来的旧邮票。

娘姨常说,在南门头住了几十年,那些人家都是好邻居。我深以为然。

我印象中,有个叫阿S的,读完初中后在家闲着,我到娘姨家时他也过来玩。后来知青上山下乡了,阿S自愿申请去内蒙古。大家有些不解,因为安吉县并没有支边的任务但阿S想去。当少年阿S揣着红宝书戴着大红花,在欢送锣鼓声中义无反顾踏上征程时,我想象他在大草原的蒙古包前骑着马,手握贫下中牧交给他的套马杆的英姿。但理想与现实往往不是一回事。几年后,阿S回来了。据说因为盘缠不足,阿S还有扒过运煤的顺风火车的故事。对于这个腼腆、内向、和善、瘦弱的他,当年毅然去内蒙古插队落户的壮举,我一直在想,他或许是受了《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那个歌舞的鼓励——那是县宣传队经常演出的保留节目——从而激发了对大草原的向往吧?

前些日子向表弟问起阿S的近况,说最后是在某水利单位退休的,养老金不算差。

隔壁有个姑娘叫琴,娘姨与她甚为相投,属于闺蜜类朋友。后来琴嫁人了,先生在县中当老师。暑假,我到娘姨家去,发现娘姨的情绪有些低落,说琴搬走了,省里一所大学特调她先生去教一门冷僻的课,先生是研究这方面的人才,好像是叫作“伦理学”吧。琴于是嫁夫随夫去了杭州。“伦理学”是什么呢?我不知道,问周边的人,也不知道。

娘姨家有个邻居是位画家,听说曾拜诸乐三为师,还被潘天寿收为入室弟子,最擅长画花鸟。不过那年月,这些东西归为小资产阶级情调。画家曾经送给表弟两幅画,画的是花鸟表弟要送我一幅,画中的鸟呆咕咕的,我觉得不大好看。

前些年,好几次看到这位画家在京城省城开画展的信息,画展很隆重,到场的全是文化名流。画家耄耋年纪依然儒雅,满头白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西装似乎有点不合身。不由想起娘姨说他平易近人但不修边幅的话来。新闻里评价很高,赞扬他报效桑梓,建起了“李大震艺术院”。

岁月的河就这么慢悠悠地流淌着。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南门头逐渐变得冷清而破败。有次去,见街面多半关门,只有那只烧开水的老虎灶还冒着淡淡的热气。一霎时心里出现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这条街会被拆掉吗?

还好,我的担心多余了。当地政府做了一件具有远见卓识的正确的事,值得称道。

       如今,徜徉在南街的石板路上,恍惚有一种穿越到清末民初的感觉。几百年过去了,历史早已被岁月尘封湮没。这个南街历史文化保护街区,也算是给今天安吉的老百姓,还有远道归来的游子,留了一处寻找记忆和寄托乡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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