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陆机《梁甫吟》

冼启明

原文

玉衡固已骖，羲和若飞凌。四运循环转，寒暑自相承。

冉冉年时暮，迢迢天路征。招摇东北指，大火西南升。

悲风无绝响，玄云互相仍。丰水凭川结，零露弥天凝。

年命特相逝，庆云鲜克乘。履信多愆期，思顺焉足凭。

慷慨临川响，非此孰为兴。哀吟梁甫颠，慷慨独抚膺。

注释

1、“玉衡”，北斗七星中的第五星，在这指北斗星整体。

2、骖，驾三匹马，引申运作。

3、“羲和”传说中的日神，指太阳。“凌”，升高。

4、“四运”即四季。

5、冉冉，缓慢地。迢迢，遥远、高远。

6、招摇，即北斗第七星，指斗柄。大火，大火星。

7、仍：接连不断。

8、庆云，五色云，祥瑞之气。

9、履信，以信行事。愆，误。焉，表示疑问。

10、.临川响：指孔子在水边的叹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11、梁甫，是一片坟地。

全诗的大意：北斗星指示着时令气候的变化，太阳穿云破雾向上升。四季依照一定规律循环往复，寒冷与暑热自然而然地相互连接。一年到头，人在不知不觉中时光转换，但天体运行都会显现各种各样的征象。当北斗星的斗柄指向东北方，大火星就会从西南方升起。令人容易产生悲感的秋风不停地吹，树摇的声响中黄叶满地时候；便见乌云飘动，没完没了，预示将雨转凉。秋尽冬来，水积聚在河而成冰，弥漫空际的雾水凝结为霜。人有限的寿命，只能面对白白逝去的岁月，少有能控驾祥云面得道成仙。我辈以忠信行事，常常错失机遇。想过平顺的日子，又有什么可凭靠依赖。当日孔子看着不分日夜流逝的江水所发出的叹息，不正是感慨人生的短促么？步上梁甫冈顶，感慨无限，低语沉吟，我独自手摸着胸口，哀悼过往的亡魂。

作者陆机，晋朝人士，是汉末东吴名将陆逊之孙，与其弟陆云合称“二陆”，他擅诗、文、书法，其《平复帖》是中古代存世最早的名人书法真迹。

陆机的《梁甫吟》是汉乐府葬歌体的诗，诗形式上五字一句，共二十句，押平声韵，一韵到底。虽不讲究平仄，但多用对偶句，并语含典故，有些骈文的味道。内容表达方面，诗人在苍凉的咏叹中，形象地以一幅幅时光变换的画面展现人前，托物赋情，讲出了自己对人生的实际感受。魏晋时期，人们重道，喜欢清谈。他却务实，认为随着时光流逝，人终会老，少有能得道成仙。感到老老实实做人，常常会错失上进的机会；想着安于平顺，又没什么可依凭。无论怎样，人的生命都是甚短促的，即便有很多事要做，未必能做。看到千百年来，人死后都归于黄土，因之悲从中来，诗就用“哀吟梁甫颠，慷慨独抚膺”结尾。

2022年12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