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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21 11:5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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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装修进行曲
康玉琨
一
“安得广夏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老杜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一诗中如是“呜呼”。如今，诗人的愿望已经在我辈身上实现。
有一次，我驾车经过县城汽车站时，妻子指着远处竣工的一片楼房说：“什么时候，我们也买一套电梯房。我们现在的房子没有电梯，上楼虽不吃力，但老了以后上楼恐怕就困难了。”“是呀，我们那里靠子女背着上下楼梯的已经有好几个了。”我随口应道，并记在了心上。
转眼到了2022年2月4日，大年初四，这天正好是“立春”。朋友郑宅与其妻徐雪前来拜年。大家虽在同一座县城居住，但也已经好久不见。彼此畅所欲言，意犹未尽。很快到了午饭时分，我们请其到附近的“好日子”餐馆一起吃午饭。席间，继续聊起郑宅夫妇的得意之作——购买了新榜园A栋1805的房子。徐雪笑着说：“我们看了县城的多处楼盘，有一处还交了订金。最后看中了新榜园，就不怕麻烦，退回了订金。”
饭后，徐雪让郑宅开车，带我们去看他们的“新房”。在车上，徐雪若有所思地说：“我们想过清净的生活，与女儿、女婿及其子女分开来住。其实，你们也可以买一套，那儿一平米也就六七千元。现在买，一套可以赚二十万以上。”
新榜园就在公路旁边，距离汽车站不足两公里。它的大门并不出众，甚至显得小气，但里面却别有洞天。在建楼房已经全部封顶，有的外装修都快好了。售楼处的房子装修得富丽堂皇，售楼顾问张春美指着楼盘模型介绍说：“我们新榜园的安置房是独自一个小区，我们这边的商品房一共有13座楼1200多套房。目前已售出过半，年底就可以交房。”
徐雪悄悄对我妻子说：“看上了就赶快订一套。”我听见了就说：“不急，先实地看看。”我们四人绕了一圈，感觉环境不错，对A栋“03”“05”这样的小户型尤为满意。
回到售楼处，我对售楼顾问张春美说：“我们要05这种小户型且楼层在十几楼的。”张春美说：“这种户型只有二楼和二十一楼以上的还有。”“最高几层？”妻子问。“二十六层。”张春美活音刚落妻子就说：“那我们就选2105。”
“好！”我表示赞同的同时提出一个问题：“我们按揭贷款怎么办？”张春美说我们一个退休、一个临近退休，不能办理公积金贷款，能否办理商业贷款她要问一下农行行长，因为负责为新榜园办理按揭贷款的是农业银行。刚好我教过的一个学生是农行行长助理，我就直接打电话给她。这个陈助理明确回答说：“可以办理商业贷款到七十岁为止。”并且热情地说：“老师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这样，购买房子就没了后顾之忧，当即交了三万元的定金。
“那车位的事情怎么解决？”我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对此，张春美解释说：“刚开始的时候，车位与房子是捆绑出售的。现在买房子不强制购买车位，但如果不购买车位的话，房子每平方米要多付300元，而且须付现金，不给任何收据。”考虑到一个车位11万元，而这个小区车位比达到1:1，小区内还有好多车位出租，我们决定不买车位。
第二天， 取来现金，把因不买车位而多付的300元/平方米付清。可是，事后却心有不甘。如果扣掉不明不白多付的2.5万多元，一个车位也才不到8.5万元，为什么不买呢？几天后，补交了车位款，选了负一层一个位置不是很好的车位。因为这时候负一楼的车位据张春美说几乎卖光了，要好位置的车位除非去买负二层的。
二
2023年2月1日，农历正月十一，按照售楼处张春美的通知，我们夫妻二人带上有关证件，上午一上班就到她那儿办好交房手续，又在新榜园物业中心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行了验房、验收，同时工作人员对存在的问题做了登记，并表示将很快进行整改、修复，最后到行政服务中心排队交了契税和公共维修基金，忙了整整一个上午，顺利完成了交房任务。
接下来，就是选择装修公司了。于我而言，当然首选本地的私人公司了。因为有一家私人公司的郭老板是我的老相识了，而且我一向信任他，当年第一套房子的装修以及以后的小修小补都是找他。可是郭老板可能是这段时间太忙了，他说好的“这几天去实地看一下，设计一下图纸”，过了半个多月也没有动静。再约了一次，也是迟迟没有回音。
这时郑宅夫妇适时推荐了为他们装修的浔华装饰公司。这是一家外省开在本地县城的分公司，也是这里最大的全国连锁公司。我们夫妻到公司驻地拜访的当晚，受到了徐经理的热情接待。与此同时，我还特别注意到几个细节：公司一楼宽敞的接待室的墙上挂满了各种证书、奖牌；徐经理告诉我办公楼租金一年要四十几万；设计师柯工说“可以先加个微信，即使不让浔华装饰公司装修也没关系，遇到问题一样可以问我”。
这家公司给我的初步印象是，质量可靠，服务到位，就是价格会比私人公司高一些。
过了几天，看到柯工的微信朋友圈发布了“2023年筑福新春活动”的信息，徐雪也印证了所享受到的优惠。虽然明白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但还是心动了。
心动不如行动。2月20日，到浔华装饰公司交纳8000元定金，与其签订《装修定金协议》。《协议》最后一条写明“本工程优惠内容”：按照2023年筑福新春活动优惠，赠送客餐厅750×1500地砖。
3月6日，预付浔华装饰公司三万元（不含定金），与其签订装修装饰施工《合同书》和《补充协议》。
《合同书》规定：“双方商定本工程工期为120个工作日。乙方按时、保质、保量完成全部已报价施工及安装项目。”并用括弧注明“凡遇节假日、物业管理部门不允许施工以及不可抗力因素影响无法正常施工，则施工工期顺延。在工程施工过程中因甲方原因致使工期中断、停工或增加项目致使工期延长的，则工期相应顺延。因乙方原因无故停工，工期不顺延。”
对于以上《合同》和《补充协议》，我更关心的是甲方的责任，深怕自己违约。对徐经理强调说：“付款的时候，最好提前两三天通知。”徐经理笑着说：“没事的，我们一般会提前一周通知你。”
签约当日，浔华公司还给了装饰工程施工、安装《预算单》和《设计施工图》。与这本细化的《设计施工图》对应的还有一个A栋2105的3D动画，而这个3D动画是由设计师柯工设计制作，并与我们业主多次协商才最终确定的。
三
2023年3月9日9时28分，浔华公司为我们举行了一个简单而隆重的开工仪式。先由我举着锤子在柯工指定的一面将要拆除的墙上的某个位置连敲三下。然后在客厅的墙上挂上一面长方形红色布幔，上面写着“浔华装饰公司”字样。相应地在地上安放着一张长方形桌子，桌子上盖着的红色布幔前方写着不同字体和字号的三行字：“浔华品味装饰”“选择浔华，选择放心”“恭祝业主开工大吉”。桌上摆放着六瓶红色的王老吉，柯工和一个小弟手持礼花站在桌后两旁，我们夫妻站在中间。最后，随着一声脆响，两个礼花同时施放。整个房间充满洋洋喜气，这样的情景让人印象深刻。
此后，装修工程有条不紊地进行。
3月11日，一个以“浔华工程部”为群主的“新榜园A-2105工程管理群”建立，12日，另一个以“浔华装饰谢工”为群主的“新榜园A栋2105材料商沟通群”也跟着建立。几乎同时，一个叫“谢定”的加我微信，告诉我：“康老师，您好！我是浔华装饰永春分公司的工程项目经理：谢定，可以叫我谢工。很荣幸您的新房装饰是由我全权负责现场施工安排及服务管理，我会把您家当成我自己家来装修，全心全意为您服务。谢谢！在此顺祝您与家人身体安康，生活幸福，万事如意！”
无论今后如何，“把您家当成我自己家来装修，全心全意为您服务”这种话语让人看了格外温馨，我立即回复“谢谢谢工！辛苦谢工！”
3月13日，谢工在“工程管理群”发布了工作安排：
今日安排：铲白灰，规范施工；
明日安排：杂工施工，规范施工。
做一个工程，树一个样板！
祝：康老师及您家人身体健康，财源广进，万事如意！
此后，几乎每天都有工程进度安排，谢工也都把它发到“工程管理群”；业主一目了然，心中有数。至于材料进场、垃圾搬运等等都没业主什么事，既不费心，也不费力。
有一天，谢工通知第二天9点前业主必须到场。主要是因为要布置水电和燃气管线，有些地方属于常规布置，有些地方则需要业主同意并现场确定。这一天，我们夫妻都到场了。有些管线我们早已成竹于胸，告诉谢工和负责安装的潘师傅就行，比如网络线直达主卧；有些管线则是在谢工和潘师傅的鼓动下，临时增加的，比如燃气热水管直达阳台洗衣池，净水器管直达客厅。关于预埋净水器管的事情，当时相信潘师傅的经验和眼光，可事后总觉得太麻烦且没必要，因此就颇有悔意，可已经既成事实，无法改变。
各种管线预埋安装完成后，工程部的刘经理就带人前来验收，给出验收结论，并把它发到“工程管理群”：“水电检测：电路畅通，水管试压不掉压、无渗漏，布置符合要求，可以进行下一步施工。”对此，我一样立即回复：“谢谢！辛苦了！”
有一次，“工程管理群”突然多天不见动静。我忍不住私下问谢工，他说：“铺砖的泥工忙不过来。”这样一停停了十多天，好在公司的徐经理是个精明且有魄力的管理者，他直接从别的工地调了一个南安师傅过来。南安师傅40多岁，态度认真，技术过硬，他说：“从14岁起就跟着叔父干起泥水工的活儿。”
即便如此，工程部的刘经理也检查出一个小问题。他在“工程管理群”发布验收结论：“客餐厅地砖铺贴检查：平整度合格，有一处微空待灌浆处理。”
在装修过程中，有些停工是可以预见的，比如五一节、高考、中考，往往一停就是好几天，装修公司也无能为力。而有些停工是无法预见的，比如高考结束后，按进度需要刷墙了，这时浔华公司却找不到刷墙师傅了。停工好多天后，刷墙师傅来了，是一对“干了十多年刷墙活儿”的年轻夫妻，精力充沛，手艺也好。他们告诉我：“干个十一二天就能把墙刷好。”谁知一个多月后仍在“整改”中，因为过不了刘经理的验收关。刷墙师傅则委屈地说：“都是原墙惹的祸。”我附和说：“其实不用那么严格，墙面倾斜一点也没关系的。”
负责水电安装的潘师傅一样认真负责，且精通业务。他常说的一句话是，“业主买房要花上百万，不容易。”安装开关板的时候，他发现我购买的是适合铜芯的，就要求我换成适合铜丝的，因为浔华公司提供的是铜丝的电线。他还告诉我铜丝电线的诸多优点：电阻小，导电性好；耐腐蚀，不易断裂。
从3月份起，我们就按照装修公司提供的“业主自购主材”项目去预定软硬装主材和电器。按时间顺序，大致为：
3月9日，到“精武门”，预订入户门、房间门、推拉门和带纱网的防护窗；10日，到“世友木地板”预订用于三个房间的木地板，到“马可波罗”瓷砖店预订用于厨房和卫生间的磁砖；12日，到“迦南门业”预订断桥窗、防盗网；13日，到“创意家具厂”预订橱柜等家具；17日，到“雅士林集成灶”预订地柜、吊柜等；17日，到“民生电器”预订空调、冰箱和洗衣机等各种电器；30 日，到“全友全屋定制”预订皮沙发和茶几；4月14日，到“恒盛家居”预订床、餐桌和电视柜等；5月15日，到“亿丰建材”预订卫浴、灯具等；6月11日，到“玛斯特门业”预订铝扣板；12日，到“罗兰饰家”预订窗帘。作为业主，预订这些材料就忙了个不亦乐乎。
当然，通过自购主材，接触了许多新名词，增长了见识，学了不少知识。比如“断桥铝”：“桥”是指材料学意义上的“冷热桥”，而“断”字表示“把冷热桥打断”。具体地说，因为铝合金是金属，导热比较快，所以当室内外温度相差很多时，铝合金就可以成为传递热量的一座“桥”，这样的材料做成门窗，它的隔热性能就不佳了；而断桥铝是将铝合金从中间断开，它采用硬塑将断开的铝合金连为一体，塑料导热明显要比金属差，这样热量就不容易通过整个材料了，材料的隔热性能也就变好了。
在装修过程中，逐渐明白一个道理：装修要有主见，自己要心中有数。
四
到了7月23日，谢工微信通知我们到浔华公司结算尾款。当天晚上，我们夫妻到浔华公司时，工程部的刘经理拿出了准备好的详细的《结算单》。我们看了一遍，好像没有什么问题。正当要签字付款时，妻子发现其中“拆墙”一项为“36.5米”，明显没有那么多，要求其重新计算，结果为“19.5”米。还有一点没想到的是，结算后，我们甲方不仅不用继续掏钱，浔华公司还要从预付的款项中退回1200元。这笔钱三天后就到账了。
进入九月份没多久，装修就进入了收尾阶段。9月13日，谢工在“工程管理群”发布了“工作安排”：
今日安排：安装卫浴，规范施工；
明日安排：等待安装房门、卫生间门，规范施工；
15日清理地垫；
16日安装热水器；
17日开始清理卫生；
19日安装空调、窗帘；
20日安装木地板。
做一个工程，树一个样板！
祝：康老师及您家人身体健康，财源广进，万事如意！
谢工是一个随和而有责任心的监工，他一般都会把工作安排得有条不紊，并提前在群里公布。
按照新奥燃气公司的要求，厨房推拉门安装好之后，就预约开通燃气。加上之前的拆、装燃气表，刚好分三步走，即燃气师傅来了三次，一次也少不了。
这期间，还开通了联通千兆宽带。并向他人学习，赶潮流在入户门的左上方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都说“装修是遗憾的艺术”，果不其然，这方面的例子还真不少。比如，虽说我们早早在雅士林集成灶颜老板那儿预定了地柜等，他也画好了图纸，但我们并不知道要选定材质和颜色，结果完成这道程序并“加急下单”后，一直等待了16天，定制的地柜、吊柜才到位。还有，浔华公司的谢工让师傅在厨房窗户右上角给燃气热水器排气孔打孔时，告诉我们借鉴了别人的经验，以向上倾斜的方式打孔，这样可以避免打坏窗户。我们夫妻也觉得很有道理，还当场夸奖他。谁知道，后来林内燃气热水器的安装师傅却说：“你的排气管向上倾斜会造成雨水倒灌而损坏热水器，我不敢给你安装。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在墙外的排气口上方10厘米处加装顶棚。”没办法，只能约请加装顶棚的师傅。这个师傅答应得倒也爽快，然而可能是真的很忙，而且工作量太小，一拖就拖了十几天，直接影响了防护窗的安装。最让人担心的是，安装顶棚的时候，师傅在21楼左脚踩着窗户，右脚踏着空调外机，手里忙着操作电钻……让人看得提心吊胆。
此外，不得不说的是，有一天，我发现洗菜盆下面居然漏水，吓了一跳。仔细察看，怀疑可能是两条软管出了问题；此时最大的担心是，是否要拆装地柜？第二天傍晚，安装地柜的颜老板亲自前来察看，明确说：“不是我的问题。是龙头漏水，可以更换。”因此，我心稍安，当即联系九牧卫浴的老板。第二天傍晚，小姚师傅拆下漏水的龙头，换上卫浴林老板亲自送来的九牧龙头。小姚师傅笑着对我说：“你的运气太好了！这种九牧龙头漏水，一千个也遇不上一个。”给小姚这么一说，笼罩在心头的阴云瞬间消散。
9月27日，浔华工程部的刘经理在谢工前一天验收之后再次进行了交房验收，并在“工程管理群”发布了验收结果：电路正常，进排水通畅，墙面整洁，可以交付业主。
新房子装修交付之后，我们紧接着搬进了预定的家具、电器等，进行了精心的布置。妻子还给入户门贴上了“乔迁之喜”的红色立体贴画。10月29日星期天早晨，我们搬进了新榜园A栋2105，住进了新家。
【本文发表于《当代文学》2024年第3期（总第52期）（刊号：CN37-1488/G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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