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武伴郑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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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武伴郑同学
康玉琨

无意间翻出第一本相册,那是我收藏的大学四年间的影集。其中一张是我与同班几个要好同学的合影,身旁站的就是郑同学。那时大家一样的充满青春气息,甚至未脱稚气。郑同学一头乌黑的头发紧贴着额头,明亮的大眼睛格外有神,浓密的胡子既显个性,也有几分威武。
印象中郑同学有些凶,曾经跟比他高且壮的同学吵架而毫不示弱,但他对我却极好,就像大哥哥爱护小弟弟一样。当然,我的运气特别好,大学同学对我都挺好,尤其是男同学。
郑同学记忆力超好,写字的速度更是相当的快。我们1980年高考的时候,英语仅以30%计入总分,即满分只有30分,而且是考前不久才下的通知。因此很多中学都没有开设英语课,郑同学所在的中学也不例外,以致他的英语基础几乎为零。到了大学,他的英语成绩却考得不错,原来他把老师讲的例题都记在本子上,并背了下来,“生搬硬套”到考试中去。郑同学大学毕业后,在长乐县城当了几年中学语文老师,后来到澳大利亚发展去了,甚至还在那儿读了研究生。这时他的英语早该是活学活用、熟能生巧了吧。
大学期间有个流行的说法,那就是“上课记笔记,下课对笔记,考试背笔记,考完都忘记”。我的书写速度远不如郑同学,“下课对笔记”这道工序往往少不了,说到底就是找郑同学“补缺补漏”,让笔记尽可能完善。至于“考完都忘记”好像也没有那么夸张。
1980年代,随着电影《少林寺》的热播,武侠热在神州大地包括大学校园悄然兴起。我正寻思,到哪里学点武术强身健体去。郑同学私下里说:“我刚学练一套长乐鹤拳,如果愿意,可以教你,我们一起练。”这话让我瞬间心里乐开了花,犹如想谈恋爱的时候,有女同学递上了纸条一般。
读书是主业,自然荒废不得。我们练拳的时间大多选在晚自修结束后,地点则是数学系宿舍楼后面的一个蓄水池。那个蓄水池是水泥做的,没有水,呈长方形,有半人深,并不太大,但容得下我们两个人同时练习。毕竟南拳所需场地不大,“拳打卧牛之地”即可。
郑同学虽说也算初学乍练,但他学得认真,教得仔细,一招一式,包括动作要领,一丝不苟地传授给我。同时,他把自己的心得也与我交流:“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练拳莫不如此;“万丈高楼平地起”,武术也不例外,所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是也。其时,郑同学给我的感觉就是良师益友。
后来,郑同学也许是觉得在蓄水池那儿练拳有些招摇,因为数学系那些不急着睡觉的同学透过窗口可以依稀看到我们的身影。他因此便提议,到长安山上最高处的水塔里去练。但水塔外面有一人多高的围墙,我们爬不上去。郑同学不罢休,绕着围墙转了一圈,最后从一个上锁的小门的门框上爬上去,然后把我拉上去,再双双跳下去。这样做虽然有些麻烦,但这里是个安静、封闭的“广阔的天地”,很适合我们,因此我俩在这里练了很长一段时间。
大学毕业后,我与郑同学各奔西东。我回到永春当了一名中学语文老师,并且喜欢上了当地的优秀拳种——永春白鹤拳。渐渐地,我把大学期间从学校武协那儿学来的拳术诸如“北京长拳”“六合拳”“翻子拳”“八卦掌”“五祖鹤阳拳”等都舍弃了,虽说当时学之不易,但一点也不觉得可惜,毕竟贪多嚼不烂嘛。然而从郑同学那儿学来的“长乐鹤拳”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弃,包括跟他学的另一套拳术“牛拳”。
大学临近毕业那会儿,福建师大中文系80级给每一个同学印发了一本《学友录》,其后留了一些空白页以便让人题词留念。一位亦师亦友的老领导给我的题词是:“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敬录邓小平为北京景山学校题词共勉。”我给郑同学的题词则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我与郑同学都知道,这是鲁迅先生赠送给瞿秋白的一副对联。
【本文发表于《中华武术》2022年第5期(总第454期)“武苑杂谈”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