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惊第三针（小小说）

东瑞

打新冠疫苗第三针的第二天下午三四点，大美人小梨面部肿胀，红成一片，不得了哟，好似比平时大了一圈。

刚巧来访的阿桂乍然一见，吓了一跳，问：怎么搞得？

阿桂深度近视，怕看错，凑近小梨的脸，几乎吻到她了；仔细观察之下，大惊，你不要吓我！快去急诊吧！

小梨连说，没事，没事，你不要紧张啦！看来今晚就会消肿的。上午更厉害，梳洗刷牙时，还以为是别人闯入浴室哩！

阿桂说，一个大美女变成这样，我好不心痛。你这是第几针呀？

第三针。

阿桂又问，前两针也这样吗？

小梨说，没有。第一针只是稍微感觉疲倦，很快就好了；第二针疲倦手臂打针处有点肿，一天就消了。

阿桂听到好友如话家常，轻描淡写，很是惊奇，反问，你不要求赔偿吗？

赔偿？

是啊，赔偿！

打疫苗针，纯属自愿，何况事前已提供一大堆资料给你参考，有的人会有副作用，有的人平安无事，非常正常，赔偿什么？

肿得那样大，那样红，我本来预约三天后去打第三针，现在都怕怕，准备明天取消。

小梨摇摇头道，我才不怕，准备半年后再打第四针，你身体比我棒，怕成那样？

印度尼西亚姐姐熟悉了常来探访的这位主人好友阿桂，很快端出了热气腾腾的两杯咖啡。一直站着的阿桂此时才坐下来。

小梨叹了一口长气道，当初疫情严重，大家盼望疫苗早日开发普及，现在疫苗大量供应了，一些人就像你，怕这怕那，就不怕被新冠变种传染，爆发第四波第五波，看来我们小岛没希望彻底清零。

可是万一脸肿无法消退，我怎样见人？阿桂反问。

你是想得太多了。不会的。小梨安慰她。

什么不会，你就是活生生的大样板。

小梨一时无语，但还是说了，很快就会消失的。

阿桂游目客厅布置，初入演艺场几年的小梨，家里四壁挂满了她的中外电影大偶像的头像和剧照，门边衣架挂满帽子、戏服和几款面具。

小梨说，其实副作用因人体质而异，很难说的。我一向打针没有问题，这一次，做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像是几千万名打针者里的一次中彩。我就不相信不能很快消肿。我看你还是不要取消吧。打好过不打！万一你中新冠，不要责怪我无法送你。

阿桂哭笑不得，听到那句“送你”真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心乱如麻，对闺蜜百无禁忌、口没遮拦的玩笑有点不快，又无法反驳，她知道这是小梨大咧咧的个性，并无恶意，但自己不愿打的心意似乎更加坚决了。她将咖啡一饮而尽后告辞。

小梨见她脸色不悦，一直送她下楼。安慰她道，人各有志，打不打最后还是你自己个人决定。但你全家人都打第三针了，何况你前两针打了都没事，不是吗。

我决定不打了。明天上午妳帮我取消。

好，明早我上你家坐坐，顺便帮你打电话。

早晨九点正，阿桂听到门铃，她以为是小梨，迅速开门。见到铁门外，竟然是一张大红脸，两道粗黑眉毛上扬，双目怒睁，嘴巴咧开……一时吓得心脏几停顿。再仔细看她的穿着，分明是小梨的修长身材和独特款式的服装，她一颗心才落地。

亮了全客厅的所有灯，才发现，小梨戴着一张面具。心想，这家伙，还逞什么强！一定肿得比昨天厉害、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

小梨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语。

阿桂入厨房冲咖啡，准备端出来时，听到小梨的嘻嘻笑声。接着看到她脱下面具后，看到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她，鼻梁下还戴了一片比一般口罩大很多的白色大口罩。

小梨伸出手，接过阿桂端来的咖啡。

阿桂叹息道，里三层，外三层，你又何苦装好汉打什么第三针呢？

小梨说，你手机拿来。

说着，小梨笑了两声，将黑眼镜和大口罩徐徐除下，一张白净、细腻、皙白的美人坯子的小脸突然呈现在阿桂眼前；那吹嫩欲破的粉色双颊，粉嫩粉嫩的，两粒凹旋下去的小酒窝，正是小梨一向的迷人招牌。

与昨日的大肿脸简直判若两人，恢复了她昔日的美。

阿桂看得呆了。

小梨又笑了，说，一觉醒来，全消了。我昨天都说……今早这打扮戏弄戏弄你而已。哈哈。

此刻，电视画面正在播出专家建议半年后也许将会安排打第四针的消息。

小梨抓着阿桂的手机，问，第三针预约如何？决定取消吗？

阿桂一时犹豫着，这、这、这……我再想想、想想……

【《爱在瘟疫蔓延时》系列小小说之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