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 · 爱

        东瑞

          我们都过六十了，都算优先族群，闷了一年多，为家人着想，还是打吧。老苗中午十二点半，在酒店的自助餐厅，一边为太太爱花剥虾，一边说。

  苗太太爱花一边享受大虾，一边说，够了够了，我怕虾会引起疫苗过敏反应。

       老苗笑道，妳是对盘尼西林过敏；疫苗和虾哪有什么关系？

  老苗剥完六只虾，住了手。爱花递一张湿纸巾给他抹手。

  他们请来的朋友阿莲羡慕地叹道，我老公有天能给我剥虾，地球就停止转动了。

  老苗笑道笑，也动手为阿莲剥了三只。又说，下午我们就去打疫苗了，我担心她药物过敏，她担心我长期血压偏高，服降压药。怕打了疫苗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们考虑了一个礼拜，最后决定还是打！

  你们真不怕死呀？阿莲竖起大拇指。

  老苗笑道，不怕！临打前吃一餐大餐壮胆，有事也值得。

  哈哈，爱花也笑了。

  如果我嘴歪、一只眼睛闭不上、爱花她面瘫，今天就是和妳阿莲的最后一面！

  老苗，你别吓我了！哪有那么可怕？！

  老实说，我们也怕，也紧张，副作用被宣传得那么厉害。

  仿佛今天真的就要壮烈牺牲，公婆俩肠胃特别会装，都比平时多吃了不少美食，连最忌讳的高糖脂蛋糕、雪糕，爱花也放老公一马，让他都尝试。

  老苗满意地说，吃得好饱！今天肚腹开放，打疫苗不同抽血验血，需要空肚。

  下午二时许，三人餐罢，走出酒店。

  下午，老苗和爱花按预约的时间和地点，来到体育馆排队。已经有不少义工和医护人员在维持秩序。他们随着队伍，用手机安全出行的二维码扫墙上的二维码、搓消毒手液、核对预约成功的手机讯息，走进接待处，接待的窗口查阅身份证、报姓名，再由工作人员引领进入打针区。

  有驻场医生吗？爱花问带她的工作人员。

  有！

  我们想见驻场医生，评估一下我们可以打吗？

  你们坐一会。工作人员让他们在打针区附近的两张椅子坐下。老苗看到场地很大，两边间隔了一间间编了号的粉红色小屋，共有十八间，专为打疫苗者打针。已有不少人打好，坐在休息区休息，按规定半小时才可离去。

  爱花对医生说自己盘尼西林过敏，丈夫长期服降血压药，算长期病患者。那医生虽然戴着大口罩，但口罩上的笑意眸子泄露一种令人放心的善意，他们看到他在记录卡上快捷地记录。为了顺利，反映真实情况，老苗把那份大半年的血压记录端出来，医生仔细地看了一遍。

  工作人员又让他们坐着休息。

  你不要紧张，爱花对老苗说；老苗说，妳也不要紧张，应该没事。

 我哪里紧张！

 我哪里紧张！

 接着，一个义工开始给他们俩量血压。

 妳不要紧张，老苗对爱花说。

 你也不要紧张，爱花对老苗说。

 老苗第一次量，血压直冲云霄，189！心跳100！哇，老苗张口结舌，吓了一跳。

 爱花第一次量，180！爱花也大吃了一惊，平时血压偏低的她，怎么会？

 工作人员安慰他们道，休息一会，你们不要紧张。一会再量。

 老苗说，原来害怕打，现在倒担心不给打了。

 爱花说，是的，那就全功尽弃了。

 是呀，我血压算受控、稳定，而妳明明偏向低压。冤枉呀。

 一共量了五次，眼看大部分人都在打好在休息区坐着休息了，他们还在等候紧张心理过去，血压降下来。

  夫妻俩夜晚共睡一张床，白天分吃一碗饭，齐尝一粒苹果，出门牵手揽腰，血压仿佛也有默契一般，你追我赶，你降我亦降，两人以180、170、150、140左右相差不大的数字慢慢降下来。工作人员将记录拿给最后决定的医生拍板，过来告知，可以打！

 公婆俩大悦。

 回家后，亲友纷纷来关心，他们也当故事来讲。

 阿莲问，促使你们下打决心的最后原因是什么？

 老苗说，副作用和染新冠，我们选了前者。副作用没传染性，染新冠不同，有可能传染到家人和别人。

 爱花补充，我们爱自己，也爱家人呀。……

 要下定决心……

 阿莲大笑，说得也是。

                    【爱在瘟疫蔓延时系列小小说之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