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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文学大师们的另一支笔

(2020-01-28 23:3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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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大师们的另一支笔

                 ——俄罗斯经典作家的绘画

冯骥才

    在圣彼得堡涅瓦河边俄罗斯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内的一个小型的博物馆里,我获得一个“重大的发现”。这个博物馆叫做“普希金之家”,它珍藏着有关俄国古典文学大师生前极其宝贵的文物。从中我发现我与崇敬的那些文学大师几乎全和我干的事情一样:一手拿钢笔,一手拿画笔。他们都能画一手好画,有些还称得上名符其实的画家。这使我大吃一惊!

此前,我只知道普希金喜欢画画。他常在稿纸上信手勾画一些人物的面孔,还有一些零碎的形象,都画得随意、即兴和生动。

    但是这次我看到的画,却是出自莱蒙托夫、果戈理、屠格涅夫、茹科夫斯基、安德列耶夫、列夫·托尔斯泰、陀斯妥耶夫斯基、马雅可夫斯基等等人的手笔!他们之中有的人居然还把绘画做为自己心灵生活乃至创作的一部分,在技巧上完全达到了专业水准。我回国后,把这一“发现”告诉给一些俄国文学的专家。他们听了居然也一样吃惊,甚至有一位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应该说,即便是在“普希金之家”,这些画也并不是做为一种纯粹的艺术作品,而是做为作家留下的一种珍贵的遗物。它们和作家的书桌、文具、手杖、眼镜、外衣、怀表和水杯摆在一起。它被当做作家生命气息的载体——而不是心灵欲望的载体。它们只是从属于文学,并没有自己独立的身份与价值。

这实在有些不公平!这是出自多么荒谬的习惯:只承认你一种最突出的才能,其它的才能只做为一种附属,一种可有可无的资质罢了。是不是由于他们文学的成就过于巨大和辉煌,反而把自己的绘画才华掩盖了?长久以来在俄罗斯文学研究者的眼里,这些出自作家手笔的绘画,只是被当做对作家心理与性格研究的一种素材。它们不是被做为艺术品来对待的。

正为此,画艺高超的诗人马雅可夫斯基在一次填写履历表时,郑重地写上“艺术家兼诗人”,而且是把艺术家放前边!这足以说明他多么渴望着自己的绘画能够得到公众的认可,同时也表示绘画在自己心中的分量。那么,文学大师的这些丹青妙笔,能否从专业角度来欣赏呢?

普希金

还要是先说普希金。

普希金大量的绘画是在他诗作的手稿上。每当他诗情洋溢之时,形象便在脑袋里缤纷地涌现。这是他独有的一种绘画状态。这很象中国的大写意画家,借酒助兴,画意勃发,泼墨于纸,形象立见。所以普希金的画大多画得很快,带着灵感。他的画是他瞬间形象想象的灵性记录。他最爱画人物——各种面孔和各种表情。别以为这只是诗人单凭兴趣的信手涂抹,这些人物有的是他的虚构,有的是现实中的人;他对这些人有爱有恨有讽刺有愤怒。这些人物是诗人在诗之外的一种表达。值得注意的是,绝大多数人物都是半侧脸的头像,而且全部向左侧。有人认为,这和写作时从左到右写字的习惯有关。但依我看,这正好说明他的绘画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因为,用侧面脸比用正面脸来表现一个人的面部特征要容易得多。而且他从来不用画笔作画,只用写作的工具——鹅毛笔和墨水来画。这表明他作画的欲望是被诗唤起的。然而,一个好的画家并不一定非要经过专业。普希金的线条灵活、流畅、自如、飞动。而且像中国画家所说的那样——“不求形似,只求神似”。他笔下那些面孔都既富个性,又具神情。他画的人比他写的人要多得多。

他最热衷的题材是自画像。画家只有在画自画像时才面对自己。画家们都很热衷于自画像。但普希金的自画像似乎画得太多。他这种侧面的自画像上百次地出现在他的诗稿上。他几乎随手一条线就能把自己突起的额骨与眉骨、坡度很大而前伸的尖鼻子,以及略略发紧的嘴巴画出来。他画自己的卷发和向前卷起的络腮胡须时更得心应手。尤其是画络腮胡子,他常用鹅毛笔的鹅毛一端蘸上墨汁轻快地抹几下。这几笔之间,便神采飞扬。有人以为普希金这么爱画自画像,是由于自恋,我则以为这出自诗人自我的意识。诗都是以“第一人称”为出发点的。仔细去看,普希金这些自画像的神态并不相同,有的凝重、有的轻盈、有的阴郁、有的活泼,它们是诗人不同时间、不同环境和不同心态中的自己。1826年普希金由高加索流放归来时画过一连两幅的自画像,这两幅画像却明显的不同。上幅似乎年轻一些,面孔光滑,目光纯洁,充满朝气;下幅好似经历沧桑,神情更加坚定刚毅,线条变得苍劲有力。据说这是他在与老朋友们重逢时,有人询问他经历了这一番挫折之后是否有了变化,他便画了这两幅自画像做为回答。

绘画是普希金的一种表达方式。他手边的纸上经常出现妻子娜达丽娅的形象,那是因为他过深过切、无时无刻不在爱她。至于那些令他关切的事件(比如18251214日起义)、那些萦绕他心头的种种人物,以及他写作时的一些想象,都被他信手画在了诗稿上。故而,他的画大多是一些片断,乃至思维的碎片。列夫·托尔斯泰说他“用诗歌思想”;同样他也“用画思想”。他的线条是思维的痕迹,不是审美语言。他画中的美感乃是出于他的天赋。

在普希金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单幅画中,有两幅是为他的小说——《别多金小说集中一个短篇《棺材商人》所画的插图。虽然还算不上是专业性插图,但它比任何画家都能传达出这篇小说里的意味,那种轻松的幽默中搅拌着辛辣的讽刺的味道。

没有人统计过普希金总共在诗稿上画了多少图画,我想数量一定相当可观。在圣彼得堡的普希金故居博物馆中,布展人员别出心裁地把他的这种带画的诗稿放大后印在黄色的胶片上,背后打上灯光,放在入口处。看上去优美之极也奇特之极。这种文字与图画自由地融混一起的景象,只有那种大段大段题跋的中国文人画才能相比,而且同样也是“诗画相生”。我想,这样的画在中国之外,惟普希金一人。

这些用伟大的文学巨著与写作才华震惊我们的大师们,怎么会兼有如此杰出的绘画才能?我忽然想起俄罗斯作家协会主席尼古拉耶维奇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当上帝给你一种才能,一定还会给你所有的才能。”

这是一句俄罗斯的民间谚语,很耐人寻味。

 

 

链接材料

“亲爱的读者,请想象一个年约七十岁的、又胖又高的人,面貌有几分像克雷洛夫,低垂的眉毛底下有一双明亮而聪慧的眼睛,风采威严,语调从容,步态迟缓,这就是奥夫谢尼科夫。他穿一件长袖子的、宽大的蓝大衣,钮扣一直扣到上面,脖子上围一条淡紫色的绸围巾,脚上穿着一双擦得很亮的有穗的长统靴,大体上看来像一个富裕的商人。他的手漂亮、柔软而白晰,他常常在谈话的时候用手摸弄自己的大衣和钮扣。奥夫谢尼科夫的威严和镇定、机灵和懒散、正直和顽固,使我想起彼得大帝以前时代的俄罗斯贵族。”

—— 《独院地主奥夫谢尼科夫》(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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