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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子恺彩绘《西湖景》

(2016-01-09 13:13:23)
标签:

漫画

分类: 丰子恺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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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提到西湖,丰子恺常会想起乳母哼唱的一首歌:“西湖景致六条桥,间株杨柳间株桃……”不过,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曾让他幼年心驰神往的地方,长大后竟然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说:“我的老家在离开杭州约一百里的地方,然而我少年时代就到杭州读书,中年时代又在杭州作‘寓公’,因此,杭州可说是我的第二故乡。”不仅如此,他的很多诗文中曾多处写到杭州,漫画中更能寻觅到杭州的历史风物和西湖的倩影。

1914年丰子恺考入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以后,常到西湖边写生。湖光粼粼,垂柳夹岸的大好湖山和杭州的历史人文赋予了他太多的创作灵感。2014年,钟桂松先生意欲撰写一部《丰子恺与杭州》,曾委托笔者查找和杭州相关的子恺漫画。不找不知道,等把近百幅漫画集中起来展开一看,简直就是一幅民国时期杭州的艺术长卷。画卷中有写景的、记人的,有咏今的有怀古的,有卖大饼油条的、拉黄包车的,也有垂钓者甚至囚犯……其中尤为一提的是,《西湖景》组画最为难得,也相当罕见。

丰子恺所绘“西湖景”以一年的时令为基准,一月一幅画面。如《四月西湖春,垂柳惹行人》,描写的是一家人悠闲地畅游于青山绿水之间,远处断桥依稀,塔影参差。“四月西湖春”,其一“春”字勾画出了大好的春光和游人明快的心境。《七月西湖浓,莲脸杂花红》画的是一年轻女子划着小船荡漾于荷塘之中,明湖碧绿,晴光潋滟,绯红的人面和欲滴的莲花相映成趣,浓淡相宜。两幅图均以写西湖风致为主,人们陶醉在山明水秀的自然风光之间,流连忘返。

“不问谁家,但享美景。”如果“西湖景”全部用此抒情笔调写出,似乎不太符合漫画家的性情。朱自清曾这样评论过子恺漫画:“我们都爱你的漫画有诗意,一幅幅的漫画,就如一首首的小诗——带核儿的小诗。你将诗的世界东一麟西一爪地揭露出来,我们这就像吃橄榄似的,老咂着那味儿。”“带核儿的小诗”其“核”即指画的思想。丰子恺也说过:“漫画是简笔的,具有一定意义的画种。”意义和思想是子恺漫画的灵魂,这一点在“西湖景”中也有呈现。

如《一月西湖寒,对景忆国难》,画中老幼数人,穿着棉衣仰望着纪念碑,凭吊在国难中逝去的先烈。近处枝头吐翠,碑下青松葱郁。“一月西湖寒”,其一“寒”字寄托了无限哀思。《十二月西湖雪,回首空陈迹》,此画颇有“山回路转君不见,此地空余马行处”之意,青松和亭子孤立地在白雪皑皑之中,马背上的行人不时回首望着亭子里的碑,若有所思。“湖山此地曾埋玉”!难道画中人也历身其中,不能自拔?

建国以后,丰子恺再次泛舟西湖,有感于新时期新社会的大好气象,写下了《西湖春游》。文中说:“旧时代西湖的美只是形式美丽,而内容是丑恶不堪设想的。”因为那时西湖周围的亭台楼阁是军阀或者财阀所建,所用的钱“不是贪污来的,便是敲诈来的,剥削来的!于是你坐在船里远远地望去,就会隐约地看见这些楼台亭阁上都有血迹,隐约地听见这些楼台亭阁上都有被压迫者的呻吟声——这真是大杀风景!”这正如《西湖景》之二所绘,《二月西湖冰,湖畔多苦辛》,其一“冰”字寒澈人心。画面色调灰暗,景物萧条,一派凄凉冷清的景象。在冰冻尚未消融的湖面上,一条小船缓缓前行,冒着寒风劳作。“湖畔多苦辛”,在西湖边,在旧社会,又有多少这样的人啊!

丰子恺所绘彩色版《西湖景》第一辑于19414月艺文欣赏社印行,为“活页古今名画选”之一,一辑为一套,有封套装,每套四页,16开大小。《西湖景》共十二幅,分三辑。但遗憾的是,目前笔者仅见第一辑封套和七张散页。三辑是否同时刊出未知。

《西湖景》在制作上有别于丰子恺其它的画册,诗文部分附加了英文注释。1937314日,丰子恺在写给谢颂羔的信中言:“弟近以所作西湖十二景托敝同乡(美术学校毕业生)张逸心君付印。张君意欲加印英文画题。此事弟拟奉恳一译。共十二题,费心良多。印成后当奉赠该书若干册以酬好意。想不见却。”出版英文的《西湖景》估计是编者有意打破传统的《西湖八景》《西湖十景》的旧格局旧模式,属于形式上创新。丰子恺的绘画风格有别于传统文人的笔调,具有新意,且题材上也是不拘一格,本身就是一种大胆的创新和尝试。

彩色版《西湖景》是一幅幅旧社会杭州的历史片段和时代剪影,虽然描绘的是西湖的水光山色和风雨岁月,但写不尽的却是丰子恺对杭州满满的记忆和浓浓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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