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她有时不会做题，在座位上对着那些几何图形发呆，不知在哪里添一条辅助线，她面前的图形就可以得出她想要的结果。他从旁边经过，看见她桌子上摊开的本子，本来已经走过了，又折回来问，怎么了？

她看着那图形，不好意思地笑。

他指着那图形，用手指在其中两点之间划一条线。

她看那线条一眼，如梦初醒，眉开眼笑。

他坐在她后面。

他经常缺尺子，橡皮之类，他用笔尖在她背心点点，低低叫她。后来，她懒得每次偷偷给他，干脆分了他一些。毕竟上课的时候被老师发现了是要挨批的。

春天来了，教室后面的那棵大梧桐树长出了叶子。梧桐树真好看呀，翠绿的树干，翠绿的叶子，嫩嫩的，在风中招摇。

“梧桐树真好看。”她说。

“我们村苗圃里的玫瑰花才好看呢。”

“是吗？”她不相信似的，“玫瑰花什么样子呀？”

“和月季有些像。”

那天周日，她到校有些早。她走进教室，教室里空无一人，她把书包塞进课桌，忽然发觉课桌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她把手伸了进去，凉凉的，软软的，她吓了一跳，低头看，原来，课桌里塞满了花。

红艳艳的。大朵大朵。

惊着她了。

她看着那些花，不知所措。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她把那些花一瓣一瓣撕碎，夹进了一本厚厚的《植物学》里。

他好长时间不再和她说话。

那些花很快就干了，夹在书页里，成了标本。

毕业时他挡住她，问她，为什么要把他送给她的花撕了？她委屈地说，只有这样才可以一直保存呀。

她看他挠挠脑袋，裂开嘴笑。

年少时呀，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