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记
(2020-12-14 12:4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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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叶随笔。原创。 |
分类: 随笔 |
月中记
太阳像个蛋黄,在天上晃了一下,那黄就散了,显出惨白的意味来。
风有点大,天有点冷。
满地的水杉细叶飞得到处都是。我拿把笤帚,一下一下地扫,不一会儿,就扫了三撮箕。想起昨天送安安,在路上远远地看人扫杉树叶,他们有的把落叶装进麻袋,有的装进箩筐。我目不转睛地看,想着如果踩在上面,一定比地毯还舒服。
忽想起一句话,原句不记得了,大意是人世的一切都不足记取,惟有自然值得珍视。
我愿意做一个一辈子赞美自然的人。树木。草木。蓬草。各种各样的鸟的鸣叫。
那只大黄狗应是又下崽了。早上我扫地时看它,发现它的肚子瘪了下去,粉红的乳头吊在肚子下方甩来荡去,似乎奶水不足。
这是只流浪狗,来这里已经几年了。许是它有流浪的经历,这只狗狗一直对人抱着戒备之心。比如它下崽,我是从来不知道它把它的崽崽藏在哪里的。每次它都必等它的崽崽能跟着它满地撒欢了,它才带它们出来觅食。那些小狗崽围着它打转,叼着它的乳头不放口。它无法,疼得嗷嗷直叫,只好趁它们不备,飞也似的逃开一会。
——只一会,它又回到它们中间,任它们吮吸。
转眼,十月即逝。
明天,就是冬月了。
虽然怕冷,我却是爱极了冬这个字。如果有雪落下,积得很高,这时更与平时不同。
我最爱看爸妈合盖一件旧长袄,双脚踏在火钵子上,眼睛望着电视,听里面传出的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其实,他们并不一定很专心地听,时不时爸爸拨一下火钵子,妈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
他们旁边,猫紧挨着那盆暖蹲着打盹。猫一定是怀着喜悦入眠的。
两蓬菊花在寒寂里盛开,它们的明灿自不待言说。
冬日漫长,天灰,地冷,万物都在冷寂中。我其实想不起菊花是何时开始凋谢。只记得春天来了,门前的菊花还有三朵两朵。它的裙裾清凉。它从秋到冬,再从冬到春,它清寂地含了绿苞,然后不知何时悄悄地吐了黄蕊,再在一片萧飒里灿烂地绽放。
我偶尔会看它们一眼,心里默念: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在蘸水笔先生的博客里读文,看见他配在文字下的图片里有老柴木椅子,忽想到婆婆(我奶奶)家里的老桌子,老板凳,老春台,老门框,老柜子,老箱子,老床,和老床下的脚踏板……都是这样的老柴木。暗哑的颜色,清晰的纹路,它们是朴素的,老旧的,低调的。
我那时小,经常把手指头伸进那柜子和床档子上的镂空里玩。哦,还记得那个床的前方安了玻璃,那玻璃上涂了红的绿的黑的漆,红的是花,绿的是叶,黑是的鸟。那鸟多是喜鹊。喜鹊报春的意思,喜庆。
从前的老木匠大都会画会雕会上漆。浓浓的色彩,很传统,很中国。
嗯,还记得婆婆家里的那个洗脸架子,木头做成的“双喜”经常被一方湿毛巾遮住,日子久了,就和别的木头显出不一样来。
随着夕阳的沉落,这个世界的一切荣光也渐渐地消失。
2020-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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