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苍

从水田里割稻的男子到院子里晒谷的老人

我都想说给你听

我不歌唱，节节草上的白露正在滴落

我只需记住它的白

不会比从前更浅，也不比从前更深

我知道，它只是经过我，再回到天上去

——霜降

葎草、下田菊、龙葵、马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还看见一种红叶子，细长的，是藜草的叶子吗？我拿不准。今日在手机上下载了形色，以后看见什么可以很快知道它们的名字。

其实很多名字会转眼就忘。

敲下上面这句话，莫名的，有一丝感伤。

在东直渠的拐角处遇见一树桂花，稀稀落落的，淡白。我凑过去轻轻嗅，桂香有一种甜美，我想摘一点点装进口袋，想了想，把伸向它们的手收了回来，继续向前。

栾树果在落。红艳艳的果子，从高树上凋落。这次我忍不住，拾起一个红果果，看了好半天。

终是丢在草丛里了。

恍如西风凋碧树，凋吧，随它。总归是留不住的。

栾树那边，大片的金灿灿的稻子正在收割。那个坐在收割机的男子我是认识的，这片稻子应该就是他的。春天，这是一片水域，他养虾。今年小龙虾价格不好，想来他卖掉小龙虾之后赶种了晚稻。听说晚稻价格好，一年平均下来，他的收入大约不会太差。

农村里，种地、养虾收入真的不能差了。再差就真的留不住年轻人了。嗯，再想想，他四十多，也是中年人了。

他的门口，他的老父亲在水泥地上帮他翻晒着谷子。

霜降日，小桥村并不见霜，只有露，白露，亮闪闪的。

想起《诗经》里的《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大片的芦苇青苍苍，清晨的露水变成霜。我所怀念的心上人啊，就站在对岸河边上……”芦苇是真的青苍苍了。我每次看见芦苇都会想，怎么形容芦苇的颜色呢？原来，古人早就告诉我了：青苍苍。

苍苍！

忽然想起面对一江碧水，我仿佛是明媚少女的时光。

2020-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