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旧，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新变化。

雨停了。一只灰喜鹊从柿子树上飞下来，又慢慢踱步到门口，啄淘洗留下的米粒儿。二爷家的柚子树上还有四个柚子，是好看的黄，他一直没有摘下来，不知是不是想给小弟他们留着？

阳光淡淡地铺在水泥地上。铺在地面的还有许许多多宽大的树叶子，一片青黄。叶子春天生发，至秋冬落尽，都是自然而然。

菊花灿烂着，因此我便时常喜欢拍一拍它们。春夏的时候，它们只是绿色的叶子，一片寂然。后来，它们有了小小的花蕾，紧裹着，一日一日。我每次去看，总看不到它们有任何动静，忽一日，发觉某一个花蕾好似涨大了一点，于是每次经过那里，都不免看上一眼。

这几日，几乎什么也没有做，吃了睡，睡了吃。妈妈喊我到她家烤火，说冷，他们烧火钵子了。我知道火钵是爸爸从灶膛里撮了未尽的余火弄燃的。也不知这火钵多少年了？灰不溜秋的。现在的人都用电暖器取暖，妈妈家的火钵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了。妈妈冬天烧火做饭一般都用柴禾，烧火钵也挺方便的。火钵里装多一点锯末子（或者柴禾的末子），是可以管一整天的。

农村乡下，冬天是很闲的。这种闲，不像城市里的闲，闲得优雅，闲得精致，可以喝喝茶，读读书，看场电影，喝喝咖啡。农村的闲是真闲，一无所事，什么也不干。我吃完饭，一般走到妈妈门口，与她说几句，她看着她的菜园，说，就一点菜苔，去卖又卖不得几个钱。我说，天冷，卖菜弄感冒了划不来。她说，不卖菜也一样感冒了。人老了，要多保养。我对她说。

她依然说她的菜。茼蒿、菠菜、芫荽、胡萝卜、雪里蕻……她问我吃不吃雪里蕻，说可以淖水了烩的吃。我说，昨天去买鱼了，今天炖鱼加莴笋，雪里蕻想吃就去菜园弄。

吃完饭，教一年级的孩子读书。“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今日冬月初三，只有娥眉月。

送走孩子，一个人走路。走路的时候打开喜马拉雅听《红楼梦》。今天听的《皇恩重元妃省父母，天伦乐宝玉呈才藻》。贾府铺那么大的排场，元妃不过呆了几个时辰，这几个时辰里还忍不住悲泣，想想真是可怜的。又想，薛宝钗进京其实是想入宫做，最好还和贾元春一样得宠（虽然她后来失宠了）。薛宝钗从一开始就背负着薛家的兴衰，也不怪她的势力。

蒋勋老师说把《红楼梦》当佛经来读。或许，生活本身就是一部佛经。我们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都在里面修来修去。富人有富人的命，穷人有穷人的命。平凡琐碎，无可奈何。

微信上都在说今天是感恩节。大约是年岁大了，如今的我，觉得自己每天早上醒来能好好地活着，都应该心怀感恩的。

日子过得很快。一天接着一天。

一天又去了。

2019-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