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叶的诗

《三峡文学》2018年11期

存谢！

赞美诗

 

抬头，窗外落叶簌簌

一些几十年的水杉

裸露出空旷的样子

 

要天黑了

它们中的许多部分

与我，只隔着一块玻璃的沉寂

 

嗯，它们在坠落之际遇见死亡

与自身的阴影

 

现在，我煮面条，加莴笋、鸡蛋

现在，我要祈祷，油盐酱醋茶

 

哦，这朴素的生活，是我可信赖的安宁

我要赞美这青山绿水的三峡

 

我要赞美这青山绿水的三峡

这水杉、崖柏和木莲

这井然有序的风声，水声

在神旁边，一起涌出

 

风把野草吹低

你见到的那些漂亮的游轮和木船

把千种迷失，消散又返回

 

哦，那个离开很久的人

在一棵古树边，看着前方的山峦

在黄昏里闪耀

 

而红嘴雀，那么温柔地鸣唱

飞翔

起落于一种明亮的光

相遇

 

清水照树影

天空里的那片蓝

缓慢而无声地增长

 

除此之外，我的仰望

顺着风，披着霞光，去了远方

 

而蚂蚁、红蓼花和温暖的石头

静静地献给河畔和青山

 

你从落满叶子的小径归来

你是头顶长满星子的故人

 

这美的全部

像三峡的一个梦

开满密密麻麻白的和粉的花

 

沉迷

 

月光甚好

这夜，让万物沉默

这原始而清凉的事物

它照三峡的美，也照尘世的虚无

 

大地悲壮。风过百草

然后离开

有那么一瞬，我是开阔而飘散的

哦，月光从未在夜晚停止赞美

 

其实，我想说的是月光将三峡涂染

世界睡了 

秋风吹来，整个三峡都是我的

被照亮的地方

 

仿佛神抖落翅膀上的露珠

 

巴王寨

 

溪流之上，青瓦、长廊、石桥

巴王寨屋顶炊烟袅袅

土家幺妹的哭声里

那光芒来自天神

 

现在，她感到累了，旁边的床铺上

她的新嫁衣

正如这人间的憧憬

循着古巴人的山岭，等待此生的爱人

 

哦，巴王寨的寂静与这天地多么相似

远处，青山绿水的溪水边

披着袍子的古巴汉子

他的骨头深陷于石头与泥土

 

哦，松柏一样的男子，来吧来吧

幺妹穿行水中林间

如花草般生长

头顶，又白又大的银月亮

 

放牧神的歌声

弹唱美丽的家园

溪水边的水蓼花

 

我们在香溪源相遇

但这有什么预示？耳边溪流潺潺

我们对视

我反复细语：你好啊

嗯，水蓼花红了

它们密密攒在一起的样子

真是好看

它突然被风吹动的样子

被黄昏平静下来

在此过程中

我把目光投向一只飞远的雀子

哦，水蓼花

它越飞越远。它真的

融入天空

 

丰收

 

老屋上空，长尾雀飞过

我们轻声交谈

在橘树底下摘橘子，吃橘子

也仰头看雀子洒落叫声

多么好！这片天空下

村庄苍翠。房舍寂静

我望着远方

风吹着

风在秋天的阳光里，奔跑

停顿处，秋水

像一片叶子

像明晃晃的白色香味

忽然开出一朵春天的

橘子花

水岸

 

垂钓的人，偶尔望望远方

水岸边那棵孤单的树

我也是第一次发现

 

尔后，我把目光投向江面

江水清澈。江波轻柔

从上游来的水草顺江而下

 

在此过程中，落日盛大

落日拉长的摇曳的影子

和水岸边的辽阔

是一样的

 

而江水只顾轻轻拍打着水岸

又风一样

——淹没在水里

 

十月，桂花香

 

桂花如雨，纷纷

这时，雀子簌簌地从树上落下来

没有比这更好的栖息地了

雀子衔起一些小花粒

顺着花香，起舞弄影

 

我一直渴望像风中的花儿一样

那一种，你肯定无法想象

 

如果我真的是一树金桂

我想我会一直等

——等雀鸟的声音

在阳光下轻轻涌动，喧哗

 

秋风夜以继日

我并非一树繁花

当我在桂花雨中发呆

雀子，为了看得更远，飞走了

 

而空气中的花香，不可说

我身体外的辽阔，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