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雪

 

我并没有期待一场雪

像泥沙俱下

回到雪山的故乡

 

默默里，我安静地走。安静地流泪

你看到，我的样子：是火焰，亦是慈悲

 

你瞧：那么多的麻雀在地上

啄食着雪粒子

整个黄昏，我们就这样默不作声

 

天黑时

我知道，你的背影，也是我的归途

 

哦，这宽阔的

没有来由的空荡

是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脚步声

 

黑夜呀黑夜

 

半夜醒来

涌现出来的暗

不再有多余的弧线

沉寂中的房舍、旧衣柜、茶几、橘子……

它们这样紧紧地挨着

好像被夜挤在了一起

我抱着我

等着黑夜一点点流逝

这时，光在一点点生长

夜色中

它们静静地站在我的窗外

大声地呼喊自己

我起身

似乎能看见辽阔的天空与飘飞的云朵

 

那片稻田边

 

那片稻田边，应该是我最后的栖息地

死亡应该没有那么可怕

嗨，我在这里

漂浮在尘埃与黑暗之间

天空下，稻子青了，稻子黄了

我从窄窄的田埂上走过

深深嗅

此刻，我正步入空中

在天还未亮时

我像一颗白色的小星星

我是唯一

而在稻叶上的白蝴蝶

扑闪着来接我

它的翅膀太白了

我们友好相认

小声说话，默默祈祷

哦，那边，安静的小白屋

化作一缕青烟

嗯，是的，从火焰到灰烬

——从灰烬，还原成泥土

 

叶子

 

防浪林的叶子已经落了

厚厚的一层，凋零、腐烂

再回到尘土

 

我走在上面

这沙沙的声音

让我觉得，是叶子在歌唱

 

而枯枝刺向的天空

在秋天的减法中

有着没来由的空旷与荒凉

 

嗯，风在吹。风很大

你说，它会不会在经过你时

清晰地看见

 

叶子挨着叶子，最好的

像尘埃

——接受任何一种命运

 

晚安

 

晚安！

滴答滴答的声音向上、向下

 

安！安！

以手护住心口，令其平静

 

书本，清水，灯光……一切都沉默

都临近窗帘上印满的雪

凉凉的

 

“喔——喔——喔”，鸡叫了

雪再一次飘起来

我再一次在它的舞姿里颤动

 

而暗

在身边轻轻涌动，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