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是小寒、大寒。

   眼见着一年将尽。

   2016的春节此刻想起来比刚刚过去的还清晰。其实，每日都一样，每日都重复。

   独坐，抬眼，窗外高大的水杉的叶子已然零落。细细碎碎的，喜欢飘进屋子，每日需仔细打扫才可以弄干净。不过，水杉的香真正好闻，大约植物的香都是好的吧？

   从妈妈家带回的大白菜也满是水杉的叶子。得一片片掰开，抖落细细的水杉叶子再清洗才可以。

   手机里放着的《金刚经》，有点听不懂，不过，我是真喜欢那句“如是我闻”，还有第二十九品的“须菩提。若有人言。如来若来若去。若坐若卧。是人不解我说义。何以故。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

   如来是什么样子呢？蒋勋的《舍得与舍不得》说如来在成佛之前很瘦很瘦，说他有六年是“日食一粟”，某一日饿到晕倒，是一个经过他旁边的女孩给了他羊奶喝救了他，后来如来不再禁食。

   我所看见的如来像都是一幅富态模样的。我想，那符合大多数人的想象。

   又想妈妈。

   妈妈是信佛的人，每逢初一十五会净手、净身，虔诚地叩拜菩萨。她供奉的菩萨是一尊最简朴的瓷观音，很小，想来妈妈把观音请来是没花几个钱的。菩萨面庞柔和，兰花指翘着，很好看。妈妈喜欢在菩萨面前摆几个果子。

   今天回家，弟弟看见盘子里的橘子，拿了吃，然后发现是妈妈供奉菩萨的，问：“妈妈，我吃了春台上的橘子，可以么？”

   “怎么不可以？想吃就吃吧。”妈妈倒是随意的。想来菩萨也是不见怪的。

   我是听到过妈妈在菩萨前的祈祷的。无非是保佑她的子孙平安，她卖菜的时候能够卖个好价钱。她不关心国家大事，那些对她来说太远了。她的心里只有她的孩子，她的菜园。

   她和我说她今天卖菜卖了七十元，菜价钱不好，好在还是很快卖完了。我说我昨晚去书社，天快黑了，看见一个女人推着车子回家，车子上还有好多菜没有卖完，又对她说，可别总在街上卖菜，要赶快回家。她一一答应着，和我絮絮叨叨地说话，又手脚不停地为我在菜园里拔萝卜，掐菜薹，砍莴笋白菜，还问我要不要韭菜，我说够了够了，妈妈说，你勤快点往我这跑，免得买菜。

   妈妈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阳光淡淡的。

   这时节，有阳光心里总是暖暖的。

   我所看见的生命在冬日里有清淡的美。大蒜，菊花，忍冬，柚子树，橙子树，菠菜，韭菜，边边角角的豌豆肥厚的叶子上的光看着更好。

   这蔓延的绿意，沐浴在光里。

   而日子简单，空气中有植物的清香，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