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16日 星期一，乌鲁木齐 大雪 -18~-10。

一

阿勒泰的山区基本都下了半米以上的雪，当我11月下旬去的时候看到各个县城基本都是白净的样子，不像是多雪的年份，不过山里还是另一番景象，到处都是白雪皑皑，森林俨然，自然的荒野威严依然，所到之处人迹罕至，动物植物都处于冬季休眠的状态，见不到人为的迹象，大概只有这些地方还让人对大自然有保持敬畏之心，出来城区之外的公路两边的浅山区、丘陵区、平原区不都是雪的天下，有些地带基本没有积雪，降雪很少，有也站不住，要么化了，要么被风吹走了，一些山区高速路面上都是白蛇形的飞奔的雪带，它们就像白色的细沙飞舞，与飞驰而过的车来一个飞吻就狠狠地甩在后面扭曲，静止下来等待下一次的热情相拥，从阿勒泰经布尔津基本都是这样的交替过程，路两边还可以看到森林、草原、水面，与南北疆冬季的常见的精观并无二致，不过地势显得更开阔更多变化，一经过了福海开始，就不同了，渐渐的两边都是雾茫茫的，左右两边的上之间都是雪覆盖下的世界，什么都披上了雪白的一层厚纱，与阴蒙蒙的天空结为一体，天地混沌之间唯有剩下的一条通往天际的黑色路有些分明，可以辩做不一样的存在，其它都没有了两样，车窗外的雾凇的世界模糊了一切的区别，大致的模样需要增加辨识的力度，只消一阵就让车里的人们昏昏欲睡，无力分析眼前的那些童话世界的是非了，从下午的3点半一直持续到下午的7点，到五家渠的这300公里，3个多小时都是这样，整个的一个冰雪世界，寂寞而冰冷，神秘而魔幻，如果不是马达声夹杂线路车司机一路上时不时用手机联系客户的电话声音，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这一路让我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我们的返乌飞机一再推迟最终取消了，几百公里的冰雪世界、天地一体的雾气天气终于让不可一世的飞机明白了回家的路还得它们说算，不是想怎么就怎么的，原来都是在房间里听阿勒泰的冷空气如何创造了历史低温记录、如何风吹雪的路面几百辆汽车受阻、如何大雪低温冻害牧民缺乏牲畜饲草料，这条洁白的冰雪路两边的冰雪世界让我有了感性认识，它不仅仅是洁白美丽的，也是严酷的、残忍的，在文人墨客眼里这是纯洁无暇的世界，理想的乐园，酷毙的存在，在玩家的眼里这是世界最好的冰雪场，可以滑出内心的极致、迸发热烈的激情、燃放心中的烈焰，而在实际生活的大众眼里这是生命雪藏的时间、生产生活艰难的时段、只出不进消耗多于进项的时期，城市局面为大雪天带来的出行不变大为恼火，宴请不得不改期，公交车来的太慢，要穿的跟熊猫一样，暖气不热，谁谁谁摔骨折了，谁谁谁受凉肺炎了，如临大敌的那些清雪队伍时刻都在为它们烦与忧、急而舒，全天候24小时急行军、下雪即命令的严防死守已经让他们紧绷了太多的次数、太长的时间，密切关注冬季雪晴的人还有农业系统的人们，他们都明白瑞雪兆丰年的概念，是不是都有念叨这个冬季下了几场像样的雪，估计来年的积雪厚度，冬麦过冬需要降温前下一场大雪来保温，机关食堂每临下雪天都是喜气洋洋，不过偶尔也有畜牧方面的专家、负责人喜忧参半，高兴的是来年的草场有希望了，担忧的是眼下牛羊如何过冬，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习惯坐飞机都要目不转睛地瞭望窗外山峰积雪，它们的风景当然吸引我，让我遐想连篇，但是这个习惯还是出于理性的逻辑更多一些，山峰上的积雪就是固体的水库，对于新疆而言雪线的高低就意味着生命线的低和高，就决定着我们的各类活动的体量的大小的极限，这可是生死之地、存亡之道呀！来不得半点虚夸，不夹杂任何的情绪色彩，所以还有什么不可以理解的，不可以克服的，冰雪带来的那一点不便就将就一下好了，祈祷暴风雪来的更猛烈些吧，每当看到飞机下白茫茫的雪域高原就会心旷神怡，心潮澎湃，觉得心安理得、舒适平静，看到冰雪减少、山顶空无积雪，心情自然就郁闷不爽，总想在其它地方找不回来，不敢相信积雪变少了，不接受山上积雪融化完了，我被雪滑倒过几次，手腕受过伤，舔过严冬的铁，被撕下过一绺舌头，献血止不住流得满嘴，现在想想曾经的自己的那些在冰雪世界的种种冲动和冒险都毛骨悚然，但我从来不讨厌冰雪，不害怕它们，对冰雪还有一种亲近感，尤其喜欢冰雪天在家的感觉，暖洋洋的室温下被包裹起来的体验，冰雪两重天，漫天大雪是读书看报的最适宜的日子，一个静谧下来的冰雪世界掩饰了多余的繁杂、除却了喧嚣浮华，仅存的自己和自己内心的交流有了机会，体验一个不同既往的世界，是不多的几回，属于人生少有的温馨一刻，一旦恰逢这样的时机不会轻易放过，无论是浪漫的角度还是从生活实际的视角。昨晚夫人很认真地通报我，说明天预报有小到中雪，上个星期才下过一场连续三天的大暴雪，主要地面刚清扫利落，小巷道还有积雪，时隔几天又来了，这完全不像是这些年冬季下雪的节奏，今天早晨还特意观察了天空，觉得不像有雪的样子，上午在办公室就不太在意了，忙过一阵后抬头望窗外可谓是惊到了，漫天大雪遮天蔽日，而且紧赶慢赶的样子，似乎要把上次没有赶趟的这次一并都下来了一样，急惶惶的涌下来，你推我搡的，从上午的12点开始，现在17点半了压根就没有一点松的意思，现在的天空比上午更黑了，雪下得更猛烈了，如果兑现预报的两天的话那么比前几天的暴雪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又算得一场今冬以来像样的降雪了，外面的扫雪车的轰鸣声近了，接下来紧张的清雪活动将24小时不间断地进行中，我的步行又将延续小心翼翼的模式，小腿用劲、脚趾抓地，防摔倒又排上安全风险防范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