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22日 星期二，乌鲁木齐 晴 3-13。

一

若论生于世间的时间长度，人比不了的可大有存在，树木，龟蛇，一粒尘埃、一块石头，在我们目力所及的范围，在我们知识所及的范畴，在我们认知所及的世界，都大量存在，当我在戈壁沙滩，在一条弯曲的涓涓细流旁，我叹息，人生苦短，比不了这里的一滴水，它们还可以随波逐流，周游世界，不会担心那天没有了，不会小心什么时间消失了，蒸发了到太空去，云层里云端上，下沉了入泥巴，上得来天，入得了地，下得了海，何怕之忧，何愁之有，说起来身世比起窦娥冤，可聊起来比起铜豌豆还要让你无奈何，生老病死不干它什么事，离别恩仇与它无关，无欲无畏、无声无息，无所求、无所谓，一滴水你说它的生命周期几何？几乎是无穷大，因为它没有消失的地方去，哪里都可以存在，它的生命还找不到致命的方式，时间对它留不下皱纹，它没有器官组织供时间去摧残衰老，它也没有父母需要赡养，没有儿女情长的牵挂，没有朋友没有亲戚的情债羁绊，了无牵挂的它潇洒自如到了这般地步，人可以总结出几点理由呢，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是它获取这么多红利的根本所在，赋予的越少，背负的越少，简单让一切变得单纯而长久，水分子的聚聚合合涉及简单明了，好聚好散到可以忽略不计，没有什么意义没有什么涵养没有什么关系没有什么矛盾，随风而逝、随遇而安，水是有灵犀的，水也是最顺遂的，以器而定自己，因遇而安，高山大川的坚定一定伴随顺势而行的水川流不息，从来都是欢笑绝不是哭泣，它们不认为离别是悲伤，它们热爱奔腾不息，水从来不具有企图心，它们的灵性为一切事物所用，它们不为什么而去得到什么，它们可以付出一切，奉献一切，没有目的，没有臆想，它们随了周边、随了人类、随了其他，水相对与人而言是简单的，人是复杂的，携带了大自然和上苍太多的期待和阅历，背负了太多的历史和愿望、期待，构建了复杂的存在，维护这个复杂需要构建强大的机体和程序，基于人的一体附着了这一切，自由当然受限，时间在人这个存在有着太多的黏着点，牵绊是易如反掌的事，水是人的一部分，相对人水本身当然可以独立存在的，谁可以再细分成分子，原子，或者更小的微粒子，随着可分的粒子的层级越小，简单化呈现更深的一步，也意味着与宇宙的联系更平阔了，更广阔的时空展现了，简单化程度更大了，时间也就更停滞了一般、更趋于无动机无动静了，宇宙时空变得平展了、广阔了，似乎一切都通透了、释然了，那么在这个方向延绵的过程中我们体验了简单的方向，翻过来在反方向上我们体验由简单到复杂的过程，由微粒子到原子到分子，到水分子到水滴，到河流，到简单生命细胞，到水里动物，到陆地动物，到猿猴，到人，到古人，到现代人，主宰这个复杂过程的力量是什么，我们至今并没有清楚，我们与生俱来的就是这个复杂的结果，我们在短短的几十年岁月里享受这个成果带来的一切，可就是不明白这个过程和推动这个过程的力量，回溯是艰难历程，回望生命来路的艰辛艰险总有一种痛，如果我们把复杂的来路叫作进化，那么每一次回头进化过程就像逆鳞般忤逆，被闪耀的光扭会头来，似乎有一种来自神秘的深处的力量阻止人们的回望，设置了重重的迷雾，而是推向更加复杂的力量来的那么明显明了，我们没有反抗的意愿和举动，一味地复杂下去，一味地朝前行进，不知从哪一刻开始，回望与结束挂起了钩，让人们对于停下了有了恐惧，更加惧怕走向简单的路，来时好好的回不去了，人被大自然、被上苍推上来了，吸收了精华，聚集了资源，到了今天的程度，就像一个旅途的人，背着高过自己的背包行囊，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不知道自己的来路，也不知道自己的去路，两头不知，中间都是过程，都是无奈，都是痛苦，都是彷徨，都是被动，都是不知情，都是言不由衷、身不由已，都是无意义，这都是为了啥，这都是为了谁，高山流水，烟波浩渺，览物之情得无异乎，没回答，没结果，唯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复杂至如我等本应感念造物主的神奇，感恩上苍对于我们人类的眷顾，可以到生命链的顶端，享受一滴水所不能的享受，拥有一粒沙尘所不能的拥有，生命乐园的福祉却滋生了这样的叛逆精神，也许是超乎了上帝的初设，自恃上苍的子民而不停叩问到上苍的帐前，不顾及颜面，个个都学会了尼采的那些花样，问的都有些难以应对了，上苍默默不语。去年几次聚会喊着要凑团旅行的那几个人现在都偃旗息鼓了，不知何故，其中一个自己去了英国，为她的女儿读书陪着去的，另外几个活脱脱的销声匿迹了，不见冒个泡，估计到跟前要动真格了都退缩了，那时讲现在的事、约几年后的活能当真吗，不过是嘴对嘴、话赶话，图个热闹、图个乐罢了，人的年龄大了憋不住尿，听着水声就想尿尿，喝两口水就有了尿意，兜不住，同样也少了涵养，想什么就说什么，临时起意多如牛毛，隔夜就不知道说了什么、允诺了什么，还一脸委屈、信誓旦旦，跟他要帐比登天还难，我就想不明白，被复杂到了这样的高度，垫脚都要摘星星的主儿，怎么简单起来的速度这么快，说曹操曹操到，记性降速甚比光速，几十年朋友见面不知你是哪一位，叫不上名字认不了人不稀奇，满大街都是，昨日座上宾今天阶下囚，这怎么个认，办公室还称兄道弟，饭桌上就剑拔弩张，这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