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诗词名句赏读—207

破暖轻风，弄晴微雨，欲无还有。

——秦观《水龙吟•小楼连苑横空》

 “破暖轻风，弄晴微雨，欲无还有”是秦观的词《水龙吟•小楼连苑横空》中的句子，全词是：

 小楼连苑横空，下窥绣毂雕鞍骤。朱帘半卷，单衣初试，清明时候。破暖轻风，弄晴微雨，欲无还有。卖花声过尽，斜阳院落，红成阵，飞鸳甃。    玉佩丁东别后。怅佳期，参差难又。名缰利锁，天还知道，和天也瘦。花下重门，柳边深巷，不堪回首。念多情，但有当时皓月，向人依旧。

 “水龙吟”是南北朝时北齐的一组古琴曲，到了唐代末年，有人开始用该曲调填词。以苏轼的《水龙吟·露寒烟冷蒹葭老》为正体。“水龙吟”作为词牌，还有一些别名，其中一个是“小楼连苑”，即得名于秦观这首词开头一句。

 据考证，这首词作于宋哲宗元佑年间，当时秦观任蔡州教授，与一个叫娄琬的歌妓过从甚密。这首词是表达与娄琬分别后的思念之情。因为秦观是婉约派词人，这首词中没有出现具体的人物形象，所以一些人误认为这首词像其他婉约词一样是写女子的相思之情。其实这首词中的主人公是男子，表达的是男子与女子分别后对女子的思念之情。词中“名缰利锁，天还知道，和天也瘦”就是一个男子关于功名与私情不能兼顾的感慨。

 上阕写当初和女子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小楼连苑横空”写大环境，是站在楼上向远处看到的景象。“下窥绣毂雕鞍骤”写楼下热闹的情景，是从楼上往下看到的热闹景象。“绣毂”代指华丽的车子。“雕鞍”代指骏马。“骤”意为匆忙。“朱帘半卷”写室内的小环境。“单衣初试，清明时候”交代时间。“破暖轻风，弄晴微雨，欲无还有”写天气。“卖花声过尽，斜阳院落，红成阵，飞鸳甃”，由听觉到视觉，全方位写景，烘托出喜庆的气氛，衬托人物内心的欣喜。上阕极力描写优美的环境，从室外到室内，从听觉到视觉，只字不提人物，却让人物内心的喜悦从优美的景物描写中流露出来。

 下阕写别后对女子的思念。“玉佩丁东别后”写自己与娄琬分别一事。娄琬，小字东玉，作者将其名嵌入词句，一语双关，明写分别时男子腰间的佩玉撞击发出“丁东”的声音，暗写与娄琬分别。“怅佳期，参差难又。”写离别后难以相聚的惆怅。“名缰利锁，天还知道，和天也瘦。”交代分别的原因是男子去追求功名。为了功名富贵，不得不抛下喜欢的人。“名缰利锁”将人被名利束缚而身不由己的处境写得十分到位。“天还知道，和天也瘦”化用李贺的诗句“天若有情天亦老”，但比李贺的诗句更加具体，也更有震撼力。“花下重门，柳边深巷，不堪回首。”是想象别后娄琬的居所冷冷清清。“念多情，但有当时皓月，向人依旧。”借皓月依旧抒发物是人非的感慨。

 秦观的这首《水龙吟》起于写景，终于写景，除下阕有人物的感慨之外，其余都是写景，或追忆过去，或想象当下，将相聚时的欢娱、分别时的惆怅、离别后的思念融入写景之中，让人时而向往、时而失落、时而欣喜、时而痛苦，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破暖轻风，弄晴微雨，似无还有”写清明时节半阴半晴的天气，用词高妙，描写精致，分寸把握得十分到位。其中“破”字用得险，“轻”字用得稳，“弄”字用得有趣，“微”字用得准，“似无还有”用得精微，是难得的写景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