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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

 

晨的清凉，皮肤的安静，以及林子里熟睡的草尖

都是八月的头发，风在读，读一种隐约

 

过去或将来，有一面墙，像某个胸膛

邀请我，赴宴，起舞，春风荡漾，然后深深嵌入

 

我就这样，带着温情或风暴，一缕光

一字不漏地走。现实，穿着我的衣裳，熟知我的行动

 

我的手指，倚了过去，柔嫩的样子，可以建一座花园

名字，追着一条快乐的小溪，饮不完那葱绿

 

鲜美的声音，正在召唤，舒适的羊群。云——

有一双美的眼睛，蓝色的故乡，吻过它的每一根睫毛

 

来吧，鸟儿！用你的翅膀，抱起我，飞过一页页白纸

我想看到，那心上深深的伤口，饿死笼中

 

我们，来到最后一个地方，轻轻坐下来

你会看到，我也知道，我们的身体，都已长出了叶子

 

——2014.08.02

 

初见

 

低着头，为一次远远的靠近，定制水墨般的笑

风有点凉，深夜的气质，想说话

那是一个很大的圈，包括了时间，距离和尘世的轮回

越来越浓，如同月亮，掉在一首诗的门口

 

可能是秋天，或者一场意外的雪

我记得，每一次转弯，目光都是从很久以前的记忆中醒来

没有确切的地址，也找不到几片散淡的云

就在某一天，最随手的一页，光阴已经说得太多

 

灰尘慢慢落下，迷宫一样的声音，变得更小

去生长的过程里找，一定要素色地，清冷地，甚至赤裸地面对

此时，阳光将被倾倒，酒杯也会忘却，温柔的故乡

还给江南。第一次忧郁，线条那么优美

 

——2014.08.05

 

沉默突围

 

我在变成某种人，不分昼夜，也记不住晴雨

雪，月，蝴蝶，这些词，每天鱼一样，从我唇上游过

不用去等，更没有形状，几乎是职业地

从一个平方，走向另一个平方

 

也会有停留，紧裹着我的饭菜，看上去很冷

我的嘴巴，在时间里，完全被沉没

总是这样的下午，什么都很远，各种各样的句子，关在一起

像暴雨中的脸，或者楼群，躲入声音的背后

 

只能扁着身子，将鼻子悄悄凑近

三点到五点，有个缝隙，可以虚构，一百次呼吸

小水点，赶往月台，在另外一种语法里

拧出三月，跳进了桃花

 

——2014.08.07

 

高跟鞋

 

你已经输了，一秒钟前，因为几个关键词

突然蹦到纸上，溅出了红酒，一些藏在身体里的

贫穷的，干枯的消息，就会毒蛇似的

开始进攻，形式过于简单

 

重心后移，腿拉直，臀部收缩，胸前挺

站起来，走过去。将这套连贯的动作系统，拆解，分步

细细抚摸一遍，并非为了尖叫，倾斜，甚至崩塌

而是前后，左右，一种爱恨之间

 

有多性感？让你无处躲藏，身不由己

掏出所有的武器，冲进去，投入一场温柔的政变

第二个故乡，适合逾越一堵墙，跳进漩涡

暴雨之夜，一粒种子，卷走爱情

 

你在飞机上睡着，梦和翅膀，身份不明

道德的鞭子，三千年重组，无法驯服，灵魂的野马

喝杯咖啡，填补私密的空白

一双鞋，需要转换频道，音量调高

 

——2014.08.09

 

紫薇

 

在你周围，到处是生活

过了夏，又至秋

几乎是内向的，我喜欢这种风格

 

偶尔有风雨，轻踏你的前胸

掀起体内的风暴，你在远方，具体而自足

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这样，你就更像一个人

心甘情愿地哑着

不想到达，只经历途径和方式

 

铜钱草

 

你只能成为它，靠在墙角，自生自灭

这样也好，笃定地活

没有目的地，也不需要求证

 

快乐或悲伤，始终都是孩子

只要有水，就可以生动地活着，每一个

女人，都不能从内心起身

 

你看，所有的夜晚，伸出手的时候

像一个旅人，无意间停下来

摸摸世界，遍地是石头

 

——2014.08.11

 

失明

 

老了的被窝，我让骨头靠得更紧

身子望着别处，其他的蚂蚁

去脚底觅食。找不到镜子，尘埃一样

没有曾经，也算不出什么未来

就这样，凭空睡着

有时听到，枕边的诗，偷偷在哭

受伤的温暖，咳嗽了几声

一只肩膀，突然惊醒

又被月光，抱了一抱

头发，摸着墙壁，抽一口烟

坐冷的鼻子，嘟嘟哝哝，不知去向

尖锐的头痛，咬紧了唇舌

一场雪，正缺乏预兆

之后，停放在胸前的书，倒了

两朵开着的花，倒了

一枚胸针，也倒了

 

——2014.08.12

 

月亮鱼       

 

据说，一生都难以捕到，像中彩一样

体色银白，薄而扁宽，臀鳍长尾鳍短，边缘锐锋化

我不信，喝一瓶王朝至尊，就跳进

唐朝的月亮宋朝的海

 

张开双臂，月亮坐到肩上

海，长着时间的样子，潜入辽远的酒杯

我的身子，慢慢流过，像一笔长横，欧体的姿态

适合搂住陶笛外的落日芦苇下的鱼

 

或将一池莲，幽暗中捞起

带她去耳鬓去厮磨，去长长的风里透明，微红

借一些黄昏，涂上七千亩深蓝，醒着睡着

都要把一条鱼，侍养在诗里

 

如果字多，再写一片海，又唱又跳

鱼都游过来，吐出的泡泡，精通书画，会拨三千里琴声

接英雄的长剑喝太白的酒，树叶一指，草木潮红

鱼不会说话，就在水里舞月亮，真的很圆

 

——2014.08.13 

 

暖色调

 

去山的肩上，舀一勺夕阳，倒进眼睛

喜欢坐着，像石头一样等待

 

不想听到，夜的脊背，被风踩痛

一半的月亮，匆匆掉进树梢

 

想黎明的窗前，有一次莫名的脸红

橙色的起点，与远方厮守，清唱北纬日光的明媚

 

不在乎秋日的长椅，握起春天的白发和皱纹

右边的小径，正走过去年银杏的伤口

 

摘一串笑，一半揉进词语的经脉

另一半，是石榴的章节，适合涂抹左岸的光年

 

像目光一样喝醉，落叶太多

它们的话里，总含有一盆故乡的炭火

 

——2014.08.18

 

吻秋

 

来的时候，正下着雨，细细巧巧

丝绸般的身子，容易躲入一块玉，或者一个清晨

于是，满目的绿，坐的更深更静了

 

山可以去等待。一抹醉了的霞，也不住地回头

那最后的侵入，直抵黄昏的肺腑

红遍了季节的根部

 

心动的，只是一枚圆月的呼唤

长大的过程，借助了蟋蟀的鸣叫、蛙声的跳跃

它们，努力将尾音，带到了往事的泉边

 

想起一片叶子，风就开始低语

这些活着的忧伤，南来北往，年轻而热切

像一瓣唇，除了抬头，再也没有距离

 

——2014.08.21

 

睡莲

 

蹲下去，有些柔软，就往花瓣上走

水迎过来，清冽的笑声，即刻落进影子

阳光经过的女子，掌心里的时间

属于羞涩，挂七八点的颜色

 

那样，一池红尘就忘了

一弯月，也可以用雪一样的头发，清洗深夜的旧伤

三千里空城，会在几片叶子的圆满背后

保存一次亲吻，记下一滴泪水

 

苔藓

 

与其被囚，不如突破，让衰弱完全表现

向一切美投降。那温顺的，倾听的，默默无言的接受

会容纳每一种漫无边际的思想

为丛林的轻纱，披一层薄薄的太阳

 

这些岁月，看起来饱经沧桑，愿望们都拂袖而去

赤裸的阴云，或哭泣，或建立一座寺院

追不上的过去，又被后世厌弃

但年华，恰是在错误中，才能到达生的谷地

 

——2014.08.23

 

街道

 

走过以后，地上有几只鸽子，开始啄我的影子

到处是命运。玻璃，钢琴，那么白的下午

都能把我的店铺打开，进去坐坐

 

惊慌，像水花一样，溅到诗里

自行车，用两个轮子，将日子骑得飞快

问问那堵墙，想要打个电话，还是没完没了地哭

 

再走一遍，要像秋天的雨，细细地下

风不会冷笑，长坚定的翅膀，子夜时分，摸摸我的窗户

看我的灯亮着，会进来，帮我挂上一个黎明

 

或者带我去街角，看一个乞丐正在睡觉

他安心的样子，像久远的时光，坐智慧的门槛

蓬乱的头发，干净得没有一点对错

 

——2014.08.25

 

空城

 

1、

把那些絮絮叨叨的沙子握紧，扬起，托付给时间。

没有捷径，也无法到达，那就停下，看风经过所有的贫穷，制造一座新城。

目光里可以长草，长世界，却长不出我头顶的始终。

必须滑出一条线，在中间，以我的心脏为界，延伸，摘取，仍然走着，继续失去。

 

2、

夜是静谧的使者，迎接我四处抛落的石头，不能开花，就以沉默踩碎沉默。

那里，一座监狱也是一座宫殿，苍天的赠礼，可以站立晨昏的高度。

且就忍耐，直到确定，让我彻悟的心田撕碎粗劣的本质。

果断，勇敢，举起两柄坚硬的斧镐，为一段生命的原则斩决牺牲。

 

3、

可以眺望，也可以巡游，到来的城市，细节精良。

我是唯一的居民，占领天然淳朴的领地。

春夏涨潮，秋冬归林，慈悲中欢舞，意念里拔节，飞过的诗，一句句发光。

漫步，露珠打湿衣裳，农夫放牧羊群，栖息，茅舍的王国飘出清香，果园的女儿酿制美酒。

 

4、

就这样，一切都将纯白，扶起一个轻轻的开始。

云朵带我捕捉，烟火间亲密的微醉，溪涧的额头，写满薄雾的清澈。

存在的都能相见，逝去的都可倾听，未知的召唤，奔我而来。

我懂得了意义，一瞬间触摸的等待。愿我落脚的地方，挂满七色的祝福。

 

5、

送我去诗经，吞吐潮汐，追逐的弦指，拨出梦中的月亮。

我的庭院，酣睡江南的雨声，梅花的少女，拥抱寂静的墙角，一次次初吻。

或者，去见生命的发辫细嫩的转身，一半以后，诸多美好。

我的城，一直在怀里，长和宽的等，左边是方程。

 

——2014.08.26子夜

 

原地

 

多像站台，坐着母亲

我，无数次出走，又无数次归来

 

仿佛有雨，下在脸上

只有那些草，咬住了童年的下落

向我示意，岁月很深的样子

 

不在乎， 老屋的影子里

藏着多少伤疤，一只羊还会不会叫

 

母亲说，那是丝瓜花，要用竹竿扶住

挂下来，才像我的小辫子

越长越乌黑，将来嫁个好男人

 

——2014.08.28

 

山居

 

那些安静，都是昨天的事，来自一场大雨过后

今天我没去，也许还在，也许已经消失

很多事情，总是这样没有结果

 

我是从一身城市的灰尘里，想到出走

靠近绿色的地方，常常可以存寄一些多余的梦

然后被草，被秋天借走，一去不返

 

还能听到，蜂箱里嘈杂的过去，为一滴蜜

挤破自己的天空，树叶上晒满的阳光

都被围住，风爬向命运的窗口

 

我的忍耐，还在向山巅一步步走去

沉默的斜坡，呼出我的黑夜

松一样的挺拔，成为我此刻的另一种倾向

 

——2014.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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