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看榕树
福州是个人杰地灵之处,这里是民族英雄林则徐的故乡;这里有景色如画的鼓山,有古风氤氲的三坊七巷,有滔滔淼淼的闽江,有曾经声名显赫的马尾船厂,有号称“人间第一香”的茉莉花园,有满树累累的”十八娘“荔枝,然而,最令我痴迷的却是那遍布大街小巷的榕树。
几次去福州,我都会流连在那一株株模样千奇百怪的榕树下,欣赏它那虬曲的枝干,还有那生命力旺盛的气根。榕树,有别于其他的树种,它既可独株自成参天大树,亦可顽强地依附着岩壁生长出一片气根;它们有的仿佛老态龙钟,虬鬓飘拂;有的魁梧雄壮,英姿勃发;有的小巧玲珑,潇洒自如……
榕树是福州的市树,据说,福州全市有16万株榕树,其中上百年的约有600株,上千年的有6株。千百年来,榕树与福州的发展紧密相连。它枝繁叶茂,苍劲挺拔,荫泽后人,在调节气候、绿化环境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它有着顽强的生命力,无论怎样贫瘠的土地,它都能茁壮生长,傲首云天,象征着不屈不挠的福州精神。
漫步福州的街头巷尾,总能看到一株株榕树就茂盛地生长在墙基、石缝中。哪怕一隙石缝,哪怕一丘沙土,榕树都会拔地而起,都会郁郁葱葱,都会独撑一方蓝天,让人心生景仰。更有那从榕树枝桠上垂生的一绺绺气根,悠悠飘拂,似乎为巨榕平添几分长者的持重和仁厚。
榕树也是福州的福树,千百年来,春拂暖风、夏遮烈日、秋抗洪虐、冬拦朔风,榕树和福州人相依相守,永不离弃。榕树苍劲古雅,又生气勃勃,既古老又新生,既满含榕城的历史氤氲,也彰显福州的欣欣向荣的风貌。
福州市金牛山公园对面,有一座雕塑静静地矗立在一片绿树环抱之中,注视着这座城市。雕像右手执锄头,头顶上是一株榕树的造型。这便是宋代福州太守张伯玉。1065年,张伯玉调任福州知府,从此便与福州结缘,福州别称“榕城”的由来,就与他有着深厚的渊源。
张伯玉上任后,发现福州城内饱受旱涝之虐,再加上夏季阳光直射炎热潮湿,很多百姓因此罹患疾病。经过广泛调查,张伯玉毅然决定以易生速长的榕树作为福州城的行道树、护堤树、庭院绿化树,并下令发动群众按户种植。这项“编户植榕”的政策,看似强制,效果却很是明显。正由于大力种植榕树,以至于福州“熙宁以来,绿荫满城,行者暑不张盖”。
福州得名“榕城”,也并非张伯玉一人之功。唐宋时期,先后有多位福州地方官为“榕城”的形成出了大力。仅在宋代,就先后有王逵、蔡襄、张伯玉、程师孟、黄裳、梁克家六位福州知州,皆大力倡导民众广植榕树,给后世留下得以享用的无尽财富。
习近平在主政福建期间,就曾提议修建张伯玉雕塑,弘扬榕树文化和精神。他在一本书的前言中写道:“榕树是福州的市树,千百年来与福州的发展历史紧密相连。它枝繁叶茂,苍劲挺拔,荫泽后人,造福一方,在调节气候、绿化环境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它又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多么贫瘠的土地,乃至乱石破崖,它都能破土而出,盘根错节,傲首云天,象征着不屈不挠的福州人精神。”
福州城里无处不在的榕树,不仅为福州这座“有福之州”点缀了极富生命力的浓绿,也在默默地塑造着福州人的品格。榕树对于福州人来说,更是某种精神寄托和精神象征。
无论是在三坊七巷,还是在青瓦白墙的街巷两旁,一株株高大的榕树,似在欢迎远道而来的游客;也似一个个娇媚的舞娘,展示着多彩的舞姿。
榕树有一种铺天盖地的气魄,令人仰视。在福州人眼中,榕树就是“家”,就是血脉的“根之所在”,榕树在哪儿,家就在那里。对海外华人来说,榕树更代表着“乡愁”。
傍着树,可以支架棚房,那是乡间小茶馆。树干下放几把竹椅,几张小几,摆放着几个茶碗和一把茶壶,伴随着蝉声,人们就在这里品啜起最爱的工夫茶。有的榕树下,放几把靠椅,就是福州人休闲的好去处;更有许多福州人就在大榕树下翩翩起舞,一展歌喉。榕树,就是福州人的幸福之树。
远远看过去,那一株株高大的榕树仿佛就是一座起伏的绿色小山。那些遮天蔽日,盘根错节的榕树有的奇趣盎然,有的仙姿耸然,有的如盆景,有的如仙山。其实,榕树最美之处,是它的气根。榕树的气根千丝万缕,远看似长髯随风,又像垂柳婆娑,有着极旺盛的生命力。它通过吸收空气中的水分就可不断伸长,有的垂直朝下,有的缠绕枝干不断延长。气根的顶端一旦接触到土地,很快就会生长出庞大的根系,屈虬如龙。榕树的气根与树干没有太大的区别,或从枝杈上垂直入地,或盘绕着树干努力向上,景观奇伟,形成了独特的榕树风貌。
在福州,郁郁葱葱的榕树就是这座城的一道奇特的靓丽风景。往往,站在一棵老榕树前,就能欣赏多半天!
不过近几年,福州开始把部分行道旁的榕树挖掉,换成别的树种。不少生长了数十年的老榕树也都被移走,令人很有些惋惜。
榕树做行道树好处很多,种植成本低,成荫快,耐旱涝,抗风强。在闵南多地,往往一棵榕树就“独木成林”,巨大的榕树也为很多动物提供了良好的生存环境,也构建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生态系统。但是作为城市行道树,这样的快速生长也存在着不少问题。
有人就曾戏说:“榕树不容人”。意思就是说,榕树的生命力顽强,见缝就钻,无畏地质的恶劣。但如果榕树生长在靠近房屋的地方,久而久之,榕树强大的根系也会因无限制的伸张而破坏房屋的地基,使房屋成为危房,让人无法居住。
在城区,作为行道树,榕树发达的根系也很容易造成对它周边人行道和路面的破坏,会轻而易举地把人行道上的地砖拱起,导致路面凹凸不平;榕树的根系还会穿透建筑物,破坏地下管网设施。
所以一段时间以来,人们对在城市大面积种植榕树也有所争议,它的优缺点都很明显。
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树木,每种绿化树都有着自己的优劣。杨树、柳树适应性强,枝繁叶茂,可一到春天,铺天盖地的白絮,令人防不胜防;悬铃木也是如此,春夏之际的绒絮纷飞如同下雪,极易引发人们的呼吸道疾病;栾树生长茂盛,可树上大量繁殖的蚜虫也让人头疼,黑油油的蚜虫分泌物粘稠无比,极易污染环境;樟树不错,但成冠要数十年,典型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却远水解不了近渴。
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影响城市发展的榕树,用其他树种替换榕树也是无奈之举。不过,那些远离道路和住宅的大榕树,最好还是要保留下来,至少,它们还具有实用和景观的功能,也承载着城市的记忆。
福州国家森林公园内的千年古榕,相传是北宋时福州知州张伯玉倡导植榕时所栽,号称“福州第一榕”。其干围10米,树高20米,树冠地面投影面积两亩,有如一座小山。
福州鳌峰正境榕,位于白云村付安里鳌峰正境庙旁。据记载,这棵红榕是1157年宋朝所植,树龄856年,主干树围11米,要10多人才能合抱。冠幅1800平方米,比森林公园的“福州第一榕”还要大。
人字榕,这株榕树种植于乾隆初年,迄今已有280多年,其位于福州杨桥路高峰桥边。胸围7.9米,高20米,冠幅直径25米。最初因一束气根飘飞到北岸,并渐渐长成大树,与原树树干组成了一个“人”字,横跨小河两岸。来往船只从人字榕下穿梭,别有情趣。可惜的是,2005年的强台风摧毁了古榕,过去的“人”字仅剩一捺孤零零地顽强站立,“人字榕”已成为传说。
甲天下榕,位于福州仓山区高宅村香积寺左侧,胸围9.5米,高20米,冠幅直径38米,枝干曲虬盘旋,犹如盘龙。
“龙墙榕”生长在三坊七巷旁安泰河边的朱紫坊内。这株榕树的根系裸露,裸根沿着河岸的石壁生长,形成一道榕根墙。其铁干虬枝,盘根错节,宛如蟠龙腾跃,蔚为大观。
榕城千百年的往事早已过去,唯留株株古榕屹立,他们默默地见证着千年古城的沧桑过往。站在遮天蔽日的树荫下,就能深深感受到那一段段令人唏嘘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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