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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川的诗《十九首》

(2023-03-30 08:25:56)
刘川的诗 《十九首》

刘川 《诗人文摘》 2023-03-16 

      刘川,1975年生,祖籍辽宁阜新。诗人、《诗潮》杂志主编。曾出版诗集《拯救火车》《大街上》《打狗棒》《刘川诗选》《西天的云彩》等。编著有《当代诗词三百首赏评》《近代以来五绝全读》等。现居沈阳。

         

                  
拯救火车

         
火车像一只苞米

剥开铁皮

里面是一排排座位

我想像搓掉饱满的苞米粒一样

把一排排座位上的人

从火车上脱离下来

         

剩下的火车

一节一节堆放在城郊

而我收获的这些人

多么零散地散落在

通往新城市的铁轨上

我该怎么把他们带回到田野

         

         
失物招领

 

昨天散步

捡到一根

粗大的铁棒

是谁所失

有急用否

是否在苦苦寻觅

我攥着铁棒

站在路旁

想做活雷锋

但一个个路人看着我

胆战心惊

侧身而过

落荒而逃

过去自卑的我

也一下子阳刚起来

一根铁棒

难道就是

我丢失已久的脊梁

人们如此胆小

难道它也是

他们刚刚

被抽掉的脊梁


         

         

心境一种

         

此刻我的心异常宁静

但我知道

那是一挂鞭炮

与一盒火柴

放在一起的

那种宁静

         

         

地球上的人乱成一团

         

我总有一种冲动

把一个墓园拿起来

当一把梳子

用它一排排整齐的墓碑

梳一梳操场上的乱跑的学生

梳一梳广场上拥挤的市民

梳一梳市场上混乱的商贩

只需轻轻一梳

他们就无比整齐了

         


         

人海

         

上帝一天不干别的

往天堂门口一坐

看着茫茫人海

看着比太平洋还大的人海

一会儿  一个死尸漂上来 

一会儿  一个死尸漂上来

一会儿  一个死尸漂上来


         

         

本乡人民这样打击权贵

         

甲狗,是寡妇老刘家的

乙狗,瞎眼老五家的

丙狗,李书记家的

开春,阳光明媚

发情季

甲、乙二狗

都骑过丙狗

令全乡人

大呼过瘾

群声喝彩

俨然全乡

一年之中

最大节日


         

         

如果用医院的X光机看这个世界

         

并没有一群一群的人

只有一具一具骨架

白刷刷

摇摇摆摆

在世上乱走

奇怪的是

为什么同样的骨架

其中一些

要向另外一些

弯曲、跪拜

其中一些

要骑在

另一些的骷髅头上

而更令人百思不解的是

为什么其中一些骨架

要在别墅里

包养若干骨架

并依次跨到

它们上面

去摩擦它们那块

空空洞洞的胯骨


         

         

中国肖像:传统教育一瞥

         

一头牛

从小

长到大

被皮鞭打

         

老了

被宰了

剥下

满是鞭痕的皮

         

又做出

万千条皮鞭

去打

小牛


         

         

听某大师弘扬佛法

         

我想在他的脑袋上

(谁让他是光头呢)

轻轻地割一个口子

之后再割一刀

之后再割一下

正好是个三角形

最后像

路边卖西瓜人的样子

用刀再扎一下


把这个三角块取出来

用手捏着,尝一尝

         

         

在孤独的大城市里看月亮

         

月亮上也没有

我的亲戚朋友

我为什么

一遍遍看它

         

月亮上也没有

你的家人眷属

你为什么

也一遍遍看它

         

一次,我和一个仇家

打过了架

我看月亮时

发现他

也在看月亮

         

我心里的仇恨

一下子就全没了


         

         

礼花腾空

         

这只大礼花

49响

其实是由49支

单筒单响的小礼花

用粗铁丝捆扎到一起组成的

现在它们一齐蹿入空中

向东南西北各个方向

自由自在飞去,灿然开花,惹得人们欢呼

一点也看不出

它们其实一直

都是被强行捆到一起的

         

         

忏悔

         

我该如何向佛祖忏悔——

捉一只蜻蜓,揪下它的头

捉一只蜻蜓,揪下它的头

捉一只蜻蜓,揪下它的头

看没了头,它们居然还能

拼命地飞一阵子

为此,今天我一边流泪

一边看着满大街的人

他们一个个就这样从不思考

没有头脑,没有感受,没有思维

拼命地走一辈子

仿佛我八岁时伤害的那些蜻蜓托生的


         

         

人们身上全是名牌

         

这群人身上

全是名牌

衣服、裤子

背包、手链

领带、袜子

手机、相机

手表、裤带

内衣、内裤

护肤品、香水

发胶、口红、指甲油……

总之,他们身上

全是名牌

这些名贵的牌子我全认识

这群人

我一个也不认识

         

         

肉体

         

一人一副肉体

不多不少

但为何人人都希望

有另一副肉体

终身相许

不离不弃

生死相依

绝不背叛

永不舍弃

我经常看见

一副肉体

死死拴住

另一副肉体

却被更多的肉体

赞誉为

忠贞之爱


         

         

人们像箭一样忙

         

大路上 

跑步者使劲超过步行者 

自行车用力超过跑步者 

摩托车加油门超过自行车 

出租车拼命加速 

超过摩托车 

而救护车、消防车、警车 

拼命超过出租车 

人们啊,箭一样要去射中什么


         

         

留言条

         

我来过了,妈妈,

进门时,我知道钥匙还放在

信箱与墙壁的夹缝中间。

我找到了大衣柜下

你每晚取出又藏好的秘密。

那楠木盒。本来我是要拿走那存折的

可我看到夹放那笔存款的

是我最初的襁褓,你洗、熨得

多么干净,新鲜,保留了这么多年。

我原以为你只有唠叨、倔犟和冷漠呢。

我留下这纸条,告诉你,我来过了

什么也没动,而我,是的,我还在那襁褓里

         

         

一打雷我就生气

         

一打雷我就生气

愤怒极了

是在和老天爷怄气

他轰轰地干响

为什么从没像传说中那样把那些恶人

劈一劈呢

我一边生气

一边无声地写诗

但我的怒气都存储进了

一个个字里

我希望雨过天晴

读到我诗的人

耳边还有雷声,一下一下地劈

一下一下地惊吓着

他们的灵魂

         

         

这个世界不可抗拒

         

世界上所有的孕妇

都到街上集合

站成排、站成列

(就像阅兵式一样)

我看见了

并不惊奇

我只惊奇于

她们体内的婴儿

都是头朝下

集体倒立着的

新一代人

与我们的方向

截然相反

看来他们

更与我们势不两立

决不苟同

但我并不恐慌

因为只要他们敢出来

这个世界

就能立即把他们

正过来         

         

         

水瓶于是阿难说,请给我讲讲这瓶水!佛答,那是大海。阿难又问,请给我讲讲这瓶佛答,那仍是瓶——所有的水都是一样的、同一的 大海不曾区别于这因装入瓶中而改变了形状的水而瓶也不曾因为装了水而改变自己。佛又说,我给了你这瓶水。阿难答,是的,我喝了这瓶水我仍是微小的我,即使我拥有了大海!

         

         

一千个小孩去了哪里

女友的姑姑曾是某大医院的模范医生

如今不敢一个人在家

即使白天,也要手持一根木棒

挨个敲打家中的衣柜、木箱 

壁橱与冰箱

边敲边叫,出来、出来

出来、出来、出来吧

晚上不同,她会用手电照门后

窗帘后、衣架后,甚至丈夫身后

边照边喊,出来、出来

出来吧、出来吧

一九九八年夏天,她成功做完

三十年第一千例人流手术回家休息

一打开家门,就看见大厅与卧室的地板上

密密麻麻一大群

高不足二十厘米、脸尚未发育

却齐刷刷有秩序地站立的红色小孩

一开灯就跑散了
刘川的诗 《十九首》
刘川 《诗人文摘》 2023-03-16 02:09 发表于陕西
图片
      刘川,1975年生,祖籍辽宁阜新。诗人、《诗潮》杂志主编。曾出版诗集《拯救火车》《大街上》《打狗棒》《刘川诗选》《西天的云彩》等。编著有《当代诗词三百首赏评》《近代以来五绝全读》等。现居沈阳。
         

                   

拯救火车

         

火车像一只苞米

剥开铁皮

里面是一排排座位

我想像搓掉饱满的苞米粒一样

把一排排座位上的人

从火车上脱离下来

         

剩下的火车

一节一节堆放在城郊

而我收获的这些人

多么零散地散落在

通往新城市的铁轨上

我该怎么把他们带回到田野

         

         

失物招领

 

昨天散步

捡到一根

粗大的铁棒

是谁所失

有急用否

是否在苦苦寻觅

我攥着铁棒

站在路旁

想做活雷锋

但一个个路人看着我

胆战心惊

侧身而过

落荒而逃

过去自卑的我

也一下子阳刚起来

一根铁棒

难道就是

我丢失已久的脊梁

人们如此胆小

难道它也是

他们刚刚

被抽掉的脊梁

         

         

心境一种

         

此刻我的心异常宁静

但我知道

那是一挂鞭炮

与一盒火柴

放在一起的

那种宁静

         

         

地球上的人乱成一团

         

我总有一种冲动

把一个墓园拿起来

当一把梳子

用它一排排整齐的墓碑

梳一梳操场上的乱跑的学生

梳一梳广场上拥挤的市民

梳一梳市场上混乱的商贩

只需轻轻一梳

他们就无比整齐了


         

         

人海


         

上帝一天不干别的

往天堂门口一坐

看着茫茫人海

看着比太平洋还大的人海

一会儿  一个死尸漂上来 

一会儿  一个死尸漂上来

一会儿  一个死尸漂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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