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鱼——蒋义贤（宽甸一高中学生）
(2023-03-06 09: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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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鱼
蒋义贤
宽甸一高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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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星星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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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 鱼
——蒋义贤（宽甸一高中学生）
天空是倒过来的海，风筝是海里的鱼，只要有风，海里便有鱼。三月未至，鱼潮便已涌现，连外婆都在催我，走吧，该放鱼了。
“放鱼”是外婆家乡很老的一句土话，大抵是很老的名词吧，外婆有时候都不太确定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词，她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在她长大离家前，父亲对她说：“放完鱼再走吧，路上会顺一些的。”而如今我也要远航去了，亦如外婆当年，只不过一个是求学，一个是嫁人。学子是游不出大海的鱼，兜兜转转终会返航。至于嫁出去的女娃，特别是那个年代的娃子，很容易会搁浅在黄沙之上。谁也无法预测下一次涨潮是何时，等到终于有机会重回大海，却发现不知何处是家，于是四海茫茫，家便是天地之间那一条说宽不宽的缝隙了。
在老屋翻找了好半天，终于从墙角木柜里找出一卷风筝，那是很久之前最流行的立体款式，放到现在也不过时。仔细一算，从买它到现在已经足足过了八年。当时也只不过是图个新鲜，放了一次便将其锁在柜子里，若不是外婆提醒，我恐怕会将它彻底遗忘。可是八年之中总有些变故让人遗憾，比如说面前的风筝已然氧化，手指一碰便掉落下零碎的布屑……当初的那个小卖部已经不卖风筝了，小县城哪个地方还能买到风筝呢？一时之间，我想不到答案。网上倒是有，可我明早就要出门了，买不买也都没有意义了。
我不是说非放不可，对于我而言自然是不信这些“讨吉利”的做法的，但这种“仪式”总是能带给老人别样的安全感，或许我只是不想看到外婆眼中的落寞罢了。思来想去，我重新将风筝卷好，跑到院子中骗外婆说：“我去小公园放鱼，您回屋睡午觉吧，外面风大，我自己去就行。”外婆想了半晌，说：“那你去吧，我走不动了，我在家等你，记得回来。”
走在路上，回头望望。外婆坐在摇椅上轻轻晃着，没有跟上来的意思，我这才大胆放心的向前走去。因为我怕她知道风筝破了，怕她知道我对她撒谎，怕她什么都不说只剩下叹息。她其实不想让我走，却不得不让我走，我就要走了，但我还没走。她说记得回来，而不是记得早些回来，话里话外，她指的都是以后，我与她分别的以后，而不是说现在。
也不会去买风筝了，我自己就是风筝那么谁拽着我的线？是外婆吗？不，谁都不是。我是
无线的风筝，肆意在海里畅游。而外婆从来不会用线束缚我，她只是留在老屋，想我时，便轻唤一声我的乳名，千里万里，再远我都能听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将风筝放至一旁，看漫天的鱼儿振翅而翔。我忽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没有回头张望，仍然在看海，只是沉默地看海。因为我知道那声呼唤来自海的最深处，那里藏着所有鱼的灵魂，所有灵魂镌刻成一条碑文：
“有鱼的地方就有海，四海与你同在。”
2023.2
配图/苏格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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