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吠
----蒋义贤 宽甸一高中高三学生
故里很纯粹，天黑便是黑。
尤其是冬天，五点多一点天便黑了。该放学的放学，该下班的下班，该吃饭的吃饭，过完八点，整个世界便陷入一片死寂。对这里很多留守老人来说，山川中间那狭小的平原就是他们的整个世界了。
能跑的都跑了。
其实这口井并不深，想跳出去挺容易的。我就是即将跳出的井底之蛙中的一员。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再跳回去，
除了不舍与仅存的留念。
在沈从文的散文中，我们时常能听到土狗的叫声，那或许是乡村必不可少的元素之一，这里亦是如此。街道上，总有一群狗乱叫，围着我乱叫，我有些生气了，有些烦躁了，真想揪住他们问问再叫些什么。下雨了叫，天晴了也叫，早晚都在叫。可能是他们本身就不知羞耻想叫罢了，与外界无关。于是我笑着、用悲悯的眼神望着他们，始终没有说一句话，那群狗便彻底愤怒了，叫的比以往更欢更响，仿佛要叫破喉咙，一边叫还要一边装出无辜的样子，好像在诘问我怎么不叫。一群只敢叫不敢，懦弱小人，无耻之徒罢了。
乡村的狗，只叫不咬。
城里的狗，只咬不叫。
关上窗，耳边清静了不少，得以专心欣赏眼前凝重的夜，这是故里仅有的不可或缺的夜，或许只有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心灵才能获得一丝丝的慰藉。故里的夜是空的，除了黑云与月光便什么都没有了，反观那些大城市的夜晚，先不说灯光照的整个世界发亮，光是那欲望便汇成一条汹涌的河，冲击着中华大地几千年孕育出来的泥土，溅起贪婪的水花，腐蚀着那些原本安分守己、老实生长的禾苗。
人不会永远忠诚，故里会。
疯狗会一直叫下去的，这条死了换下一条，这群没了换下一群。月亮也会一直照下去的，今夜没有明夜照，长长长长照进了故里。
没有绝对的欲望，只有纯粹的月光。月光缓缓倾注进欲望，用香草之香净化着故里山川，一次便是几生几世，从欲望初起至宇宙无力，使纯粹永远停留在浅井的清冷寒水之中。
不知道故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在不远的将来，当我再回到故里的时候，老屋会不会仍然寂寞地望向山川，后院的柴堆中还能不能找到老猫的身影，茉莉还会再开吧，冬天也会有积雪吧，土狗一定是换了一波又一波，月亮一定是升了一轮又一轮。城里的狗咬的我好疼，忽然觉得乡村的土狗是那么亲切，也好像渐渐懂得他们在叫什么了。
想起那年的狗吠，杂乱无章间圈绕了故里的夜。
蒋义贤于
2022.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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