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罕见《篆书天光元宝折五型钱》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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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元蒙古国天光元宝篆书试铸折五钱 |
(此篇文章引用京川游侠师友博客的原作,图片为自藏除外,致谢)
天光元宝,是近年于大东北地区发现的创见泉品。该钱查无史籍记载,诸泉谱未录,亦不见其它记载和泉家言及。因此,其真实性如何?早想根据愚之藏品实物并查找一些背景资料小做实证,以定骡马。今日始得将其帐中点出,泼点儿墨试着研析研析。
首先来看,本品“天光元宝”四字,就泉品通常的宝文读续来说,其应该为旋读“天光元宝”,若直读“天元光宝”,则宝文就很难成立了。藉此,当以“天光”旋读是正确的。之所以开篇如是说,是按照常理首先查找有无“天光”年号,是哪个时期的年号,从此入手,再结合实物其它貌相特征加以证之。
其次,查历史上有无“天光”年号。检索可知,见有不少明确描述。“天光”是北元(公元1368年—1402年,是元朝为朱元璋灭后,退居蒙古的政权,史称北元)平宗宁孝皇帝孛儿只斤脱古思贴木儿公元1378年-1388年期间的年号。
然而令人奇怪有趣的是,查,李崇智著《中国历代年号考》修订本,其上平宗孛儿只斤脱古思贴木儿并未有“天光”年号,而是“天元”年号。网络检索百度百科,出现了同一皇帝,但称呼不同的“天光帝”和“天元帝”栏目介绍,即不同的年号称呼,却是同一时期的同一皇帝。在一些记载中尤其是历代年号编年史上,既有明确写为“天光”的,也有写为“天元”的。
换言之,究竟北元这个年号是叫做“天光”还是“天元”,其说不一,莫衷一是,且都有文章书籍言及。而这样的情形,非常罕见。而愚非历史学家,知识和时间皆不足以去考证究竟哪个称谓是对的。基于此,我们只能说,北元的这个年号肯定存在,但是,“天光”还是“天元”有不同看法。
既然如此,愚见以为,“天光”的称谓便不能因有不同,而断然否定。这里,愚根据见到的一篇论文上提到的“天光”二字,更倾向于该年号是“天光”而非“天元”。该文见《北元时期蒙古文学及其研究》(内蒙古社会科学院,2009年7月7日),文中引用了一段蒙古族民间传统韵文:时乎时乎,时外无时。 时其逝矣,奚与乐为。 黄离既昃,定少温暾。 天光既暮,噎噎其阴。——《夕照》。
显然,此韵文是该论文作者将其作为北元时期的民歌来加以引用的。期间出现了“天光”二字,且从前后字意上来看,“天光既暮”又“噎噎其阴”,似乎就是描述的北元最后的时刻,因为,从年号上看,无论是“天光”还是“天元”,都是北元的最后一个年号。“天光既暮,噎噎其阴”,正是合乎这个时期的每况愈下,行将就木的那种境况和人的悲凉心情与表情的。
故,愚见以为,“天光”的年号称谓可能性反倒大于“天元”。因为,按照《历代中国年号考》一书的引用考证依据,其“天元”称谓,来源于《高丽史▪辛禑传》,故其是否记载有误,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为此,愚即采用“天光”称谓之说。
既然年号“天光”不能断然否定其存在,那么,我们接下就依据于此,展开对此钱的进一步辨识。
首先,辩锈识浆。不难看出,本品锈色老相盎然,出自东北,亦是较为典型的东北罐装窖藏钱锈相无疑。其锈呈皮壳状覆盖钱体,尤其是地章之上,锈垢和包浆交织,锈浆质地紧实不糟,老道凸显,分布极为自然。可察铜色略微泛红却熟旧之感鲜明,青铜质地确定。无需有疑,这等锈浆之相,自然天成,伪所难及,故可确断其老。
其次,观铸识体。可见本品铸制精整有加,铸相显示,方圆廓正,平坦地章,字廓深竣挺拔而又有度,毫无做作之相,穿轮亦是干干净净。钱体虽见磕碰痕迹,然亦自然。其直径为34.1毫米,重约13.80克,铸体较为厚重,折五形制可以确定。其钱文布局协调,字形铸相规矩。显而易见,此等铸相非民私之炉可为,官炉之相明显,而且具有较为突出的试铸样钱之铸相。故仅从铸相上看,可谓开门见山矣。
再者,品文识书。一眼可识,“天光元宝”四字,乃鲜明的篆书书体,字形结构规范,书写一丝不苟,笔划横直竖立,结构协调,端美之感直入眼底。此等书相,若非官炉所出,实难言及其它。因此,书相可谓开门。
就书相而言,值得注意的是,“寳”字写法,即宝盖头下不是“‘斜王’加‘尔’或‘缶’”,而是“双‘王’”的写法,而这种写法,乃元代铸币篆书钱“寳”字的普遍而典型的写法。如作为北元的钱,继承书意衣钵,则更在情理之中了。
一是,关于“元宝”问题,元代铸币主要是采用“通宝”宝文,尤其是中后期更是如此。但是,在早期却分别有“中统元宝”和“元贞元宝”两种元宝钱。这说明,尽管中晚期不铸元宝钱,但是,其并不像明代朱元璋那样因避讳“元”而不铸元宝钱。因此,如果说本品的年号是北元“天光”,那么,其铸元宝,则也并不违祖制,因为,元代相对来说并不依照汉人那样去做避讳的讲究。
二是,元代铸钱,亦今为止,其书体主要是楷书,行用钱中鲜见篆书,唯国号钱“大元国宝”是篆书书体。因此,是否篆书,便不是生疑之点。同时,我们也可以观察到,本品与篆书“大元国宝”的书体书意相比,反倒是非常接近,“寳”字写法也是一样。因此,如果北元铸钱,如果“天光”年号没错,那么其铸篆书“天光元宝”则也可属延续祖习。
接下来继续论及。我们知道,公认的时间是北元为公元1368年—1402年,总共续存时间是34年。期间,惠宗孛儿只斤妥欢帖木儿跨元和北元,北元使用的还是元代的最后的年号“至正”,而至北元昭宗孛儿只斤爱猷识理答腊(公元1370—1378年)颁行“宣光”年号,时间约9年;再至平宗孛儿只斤脱古思帖木儿(公元1378—1388年)改元“天光”或“天元”,时间11年。这也就是说,完全归属于北元的年号只有“宣光”和“天光(天元)”两个。
至正钱不消说,总体上遗存不鲜见。而亦今为止,还未见“宣光”年号钱。
这里,假定北元“宣光”未铸钱,或者是因北迁后条件等不具备而未铸钱宣示,那么到了相对稳定一点的平宗“天光(天元)”时期,试铸钱币以示国存政在,这也完全有可能,且其存续时间达11年之久,则时间上是完全具备条件的。
我们知道,历史上各皇朝或政权铸币的用途不单单是为了行用,由于钱币的合法政权象征作用,因此,铸钱也是宣示政权成立和合法的体现。而作为北元,这一点应该也是没有多大疑问的,也就是说,其铸钱不为行用,而为宣示。从本“天光元宝”的样钱级铸相来看,这一点似乎也得到了某种印证。
我们还知道,历来不乏以钱证史的事例,这里篇幅关系,不再举例。因此,这枚“天光元宝”,在三相一材皆可谓老并很难置疑的基础上,是不是正好以钱证史呢?即,北元也试铸过钱币,北元的最后年号是“天光”而非“天元”。
请看:至元、至大、大德、元贞、元统、至治、至顺、至元、至正。在元代十五个年号中,两字完全不同的只有:中统、皇庆、延佑、泰定、天历、致和(致与至还是同音字),数量还不占一半。因此,我们有理由说,元代取年号有只改动一字之习。
由此推理,在北元“宣光”年号无争议的基础上,平宗即位改元,依据祖习,只改动一字,则改“宣”而留“光”,如此则为“天光”二字。显而易见,这比“天元”二字似乎更具有说服力或者说具有某种历史依据了!
当然,另一个问题是,北元是否有能力铸钱?我想,这个问题比较初级,如果没有能力铸钱,那么北元时期的金属兵器和生产工具等,是怎么来的呢?答案是明确的,已无需再说了。
基于此,愚见以为,尽管有些问题尚需深入考据,但是,对于此钱却没有任何理由去一棒子打死,其真实性,可以说是存在极大可能的(之所以如是说,是因为天光年号在学术界还未形成统一的板上钉钉的认识)。如果该年号不是“天光”而是“天元”,那后世臆造伪作,就理当去做天元元宝了。本篇博文已经够长,就此打住。愚之论述观点,仅乃初步拙见,错漏误作之处,在所难免,藉以此公开上博,就教于诸君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