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红高粱
王国良
在大东北的深秋
走一天也很难遇见一片红高粱
它们去了哪里
童年,当它们抽穗的时候
就会走进高粱地,寻找乌米
打开翠绿的包装
一层白霜裹着内胆
咬一口才是黑土色的美味
一半是香,一半是甜
嚼一嚼就会忘记回家的小路
每个进过高粱地的孩子
都有一个香喷喷的童年
当大雪覆盖小屯,锅里的高粱米粥
就会咕嘟咕嘟与奶奶唠着家长里短
喝上一碗,就连晚上做的梦
都是红高粱的颜色
如今,它们已让位于大苞米
土地一声不响,完成了时代的转型
而童年的红高粱还在回忆里拔节
举着扬花灌浆的火炬
红高粱里的童年与时光
——
评王国良《消失的红高粱》
文/龙
庆
王国良的《消失的红高粱》,像一碗温凉的高粱米粥,裹着大东北的烟火气,把红高粱的 “消失” 与 “留存” 写得既轻又重 ——
轻在对童年细节的温柔描摹,重在对时光流转、时代转型的淡淡怅惘,却又始终带着对记忆的珍视,让那片没在现实里的红高粱,在回忆里活得愈发鲜活。
诗的开篇就带着疑问:“在大东北的深秋 / 走一天也很难遇见一片红高粱 /
它们去了哪里”,简单的问句不沉重,却像一颗石子,轻轻砸开回忆的闸门。紧接着,童年的红高粱便鲜活起来:“当它们抽穗的时候 /
就会走进高粱地,寻找乌米”,“打开翠绿的包装 / 一层白霜裹着内胆 / 咬一口才是黑土色的美味”。这些细节太真实了 —— 乌米的
“翠绿包装”“白霜内胆”,咬下去的 “香与甜”,甚至
“嚼一嚼就会忘记回家的小路”,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把童年因红高粱而起的快乐写得满溢出来,仿佛能看见孩子在高粱地里穿梭的身影,闻到乌米的清香,连
“忘记回家” 的小任性,都透着无忧无虑的鲜活。
而红高粱不止是孩子的玩物,更是家人的温情纽带:“当大雪覆盖小屯,锅里的高粱米粥 /
就会咕嘟咕嘟与奶奶唠着家长里短 / 喝上一碗,就连晚上做的梦 / 都是红高粱的颜色”。“咕嘟咕嘟”
的粥声,和奶奶的家长里短叠在一起,成了冬日里最暖的声音;梦里都是红高粱的颜色,足见这份温暖早已刻进骨子里 ——
红高粱不再是单纯的庄稼,是童年的甜、是奶奶的暖、是小屯的烟火气,是关于 “家” 的具体模样。
诗的后半段,笔锋轻轻转向现实:“如今,它们已让位于大苞米 /
土地一声不响,完成了时代的转型”。没有批判,没有惋惜,只是客观地写土地的 “一声不响”——
红高粱的消失,是时代转型的必然,像土地顺应时节一样自然。但作者没有让红高粱就此褪色,反而写下 “而童年的红高粱还在回忆里拔节 /
举着扬花灌浆的火炬”,这一句是全诗的魂:现实里的红高粱不见了,可记忆里的红高粱,还在以最蓬勃的姿态生长,那些关于甜、关于暖、关于童年的一切,都跟着红高粱的
“火炬”,永远亮在心里。
整首诗读下来,没有激烈的情感起伏,却像大东北的秋阳,温和地洒在心上。王国良依旧用他最擅长的 “生活白描”,把红高粱从 “庄稼” 写成
“记忆的符号”,从 “消失的作物” 写成 “永存的温情”。他写的不是红高粱的 “逝去”,而是红高粱如何以另一种方式 “活着”——
活在孩子找乌米的笑声里,活在奶奶熬粥的咕嘟声里,活在每一个关于童年的梦里。这份对平凡事物的珍视,对记忆的温柔留存,让《消失的红高粱》不止是一首写庄稼的诗,更是一首写时光、写亲情、写每个人心里
“不会消失的童年” 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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