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爸爸说话，得尽量多说，稍一冷场，爸爸就问这问那，都是每天数十次问的事。譬如你妈现在在哪里？冷吗？我得去看看她，行吧？
昨天陪爸爸坐，手机里有几张老照片，一一调出来请爸爸看，爱看，绝大多数一眼就能认出是谁：这是我父亲，这是俺娘。怪有意思。
有一张还不算太老的老照片，至少也得有小三十年了吧。问爸爸认识这俩人吗？爸爸说这是我父亲，戴眼镜的不认识，谁呀？那是我。
照片是反拍的，清晰度不够，但有一定的纪念意义。爷爷比我闯实，想去的地方都能走到。这是想我了，来看我，背景是德州火车站。
就这张照片，我给爸爸讲了十几分钟。讲那时我在地委党校当老师，爷爷来了，带他去火车站、动物园，中午吃又一村灌汤包，高兴！
边讲边构思怎么接上。接上了，说爷爷不光来德州，还去聊城师范学院看过我，我正读大二，领着他满学校转，爷爷笑模呵呵，高兴！
爷爷八十八岁来德州玩，我还在开发区工作，一家人带他去管委会广场，见桥下金鱼跳跃，见楼上国旗飘扬，见孩子围圈玩耍，高兴！
爸爸就这么安安稳稳坐着听我说，还不时插言，右手习惯性往前伸出一挥，那是高兴了，眼圈竟然有泪光。这种泪我不怕，那是高兴！
爸爸八十七岁了，能对几十年前的人和事清楚明白，已经非常了不得，我夸他，他还有些腼腆呢。妈走了，爸爸能恢复到这样，高兴！
2022-05-04 11:06:33
于镂月裁云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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