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前后院有不少树，孩子角度，最挂心当然是几棵老枣树，尤其那棵脆枣树。小弟志国另有一院儿，是早先家里枣林，种过大约十几不到二十棵枣树，都是大枣，我们称大紫枣的那种。好像还夹杂一两棵婆枣树，爱烂，不好吃。枣树之外，前院儿有过一棵椹子树，后院儿有过两棵桃树，没怎么结过果儿，这次不说也罢。

  我还挂心几棵榆树、槐树、臭椿树，这里面有故事。那时也兴“植树造林”，公社搞，大队搞，每年搞，没种活几棵。我不关心公家，只关心自家院儿。趁黑夜，和大哥去偷树苗儿，拔了就跑，隔墙头往家扔，气喘，心跳，大汗，刺激！这些杂树有些就是这么种的。哥哥老实本分，记忆中活泼泼的哥哥，都在这偷拔树苗的记忆里。

  老家东院墙外，是河叔家宅子，东西窄，南北长，紧挨一条南北向狭长胡同。沿墙根一字摆开，河叔家种几棵臭椿树，长得高大。好像还围了草篱笆，偶尔种几棵豆角等菜蔬。臭椿树是根生吧？反正常有小椿树冒出来，我和大哥、三弟就起台儿往家挪，挪过无数次，很难成活。北院儿东北角那棵老臭椿，有可能是硕果仅存挪种的一棵。

  妈教学之外养过几次小鸡儿。收麦季节，村里会有赊小鸡的叫卖声，奶奶有时抓几只，妈也抓来养。有一年抓的小鸡里有只鹅头，虎势势讨人爱，三弟喜欢，宝贝也似供着。有天下暴雨，怎么也找不到这鹅头鸡了，三弟就哭，一家人湿乎乎满街找，终于找到了，躲在墙外老臭椿树下草丛里发抖呢。这小鸡终没躲过这一劫，让三弟念叨好多年。

  老家拆迁了。拆前说是要留些树，作价给农户，留或不留咱说不算，开发商定。我听到这话了，还下意识扫看一遍家里的树。这些树咱看着亲，开发商看笃定没感觉。它们或者很老，或者很普通，没造型，没故事，几乎没有作价保护的价值。看淡吧，一切随缘。但我特意立了题目写这篇短文纪念它们，不管去哪里，物质不灭，咱都好好的啊！

                       2016-03-08 07:53:15 于镂月裁云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