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较久的旧文,当然,只是稚气了一点。)
今天清晨信步小区,看见一只“泰迪”,看见它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主人一起,却总是活蹦乱跳在一旁,然后突发奇想。一直想的名字叫《狗》,最后发现《孤独者》也不错。
我是一只松狮犬,名字叫憨憨。我的主人极爱我,他甚至把最好吃的东西都给我吃。我的主人天命之年了,一直一个人,我知道我的主人是孤独的,我不能言语,也给不了他任何东西,但我知道自己会永远陪伴着他,以我生命的开始为开始,以我生命的结束为结束。我也是孤独的,但我因自己的主人而不孤独,我知道,我的主人也因为有我而不孤独。
我跟主人形影不离,去哪儿都会跟着主人,主人去哪儿也都会带着我。这次主人带我去了很远的地方,至于去了哪儿,我也没去过,因为车检,费了很大周折我才到了这地方,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哪些路。我从乡下来,这个地方是一个大城市,我知道自己的主人离不开我才会带我来这儿,因为爱我才会带我来这个地方。眼前的新鲜,让我惧怕又好奇,我的主人总是抚摸我的头,这是我最喜欢的主人给予我的,最后我放松下来,欢呼雀跃,而正当我缓过兴奋劲来,我已找不到我的主人。我到处犬吠,不停犬吠,东穿西窜地找我的主人,汽车无数次的险些碾压到我,我被这陌生吓得屁股尿流,夹着尾巴东躲西躲。
“主人,你知道吗,我是多么的无助,我是多么的需要你。”
最后我选择了一个方法——在哪里跟主人走散,就去哪里等主人。我等呀等,等呀等……,你再也没有出现。等待让我精疲力竭,我饿得深吸气的力气都没有。我去刨垃圾堆,我发现里面好多好吃的,我大喜过望,从没吃过这些东西,好好吃。我一下竟就忘却了你,我游走在城市里,间或还会走去我跟主人走散的地方等主人,但主人始终没有出现。有的时候我甚至庆幸,或者自我慰藉,因为至少我现在不会像跟着主人一样,在乡下不时的还会饿肚子。
我流浪着,飘摇着,我越来越不快乐。我总是想到我的主人,我想他。再多的诱惑,我却依旧想着如何能回到他的身边,或许主人也同样在思念着我。“没有感情的世界是地狱”,我这样想着。但我去哪儿找他?我完全没有方向。最后我知道了,我要回家,而我又如何回家,我也没有任何方向……
“但无论怎样,我会回家等你,主人,那是我们的地方,我们的家,无论怎样你都会回去,如若我找回了家,我也就找到了你。”相较于人类,忠心是我们的秉赋,识路是我们的秉赋。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远,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就喝路边的水,主人是我的念想,有念想就会有希望,有希望就不会绝望。
“主人,只有我知道我有多想你,只有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
我终于发现了一条自己依稀记得的地方,越走越明确,我知道,知道我就要回家了。我忘记了自己疲乏的身体,加快了脚步。我看到了我的主人,欣喜若狂,用尽我剩余的所有气力摇着尾巴,那是我情感的表达,就像人类的眼泪一样。可我却看到了另一只松狮犬,突兀的出现在我眼前,主人用抚摸我的头的方式同样在抚摸它,还没等我缓过神来,主人就顺手抓起一根饭碗大小的木棒向我搡来,我躲闪不及……
我躲得远远的,用以乞怜的目光看着主人,呜呜低沉地发出声响,主人却以凶神恶煞的眼神回赠我。
如此迅捷的落差让我手足无措,而所有的手足无措都化作了我的悲伤——我确切的不敢相信,也确切的知道这真实。
那是主人新的“憨憨”,它比我强壮,或者不比我强壮,至少比我新鲜。“我跟主人的走散,是主人要抛弃我”,我的发现让我惊愕。主人不想要我了,他不忍心杀了我,却用以比杀了我更狠的“爱”。
我跟了主人八年,一切记忆像开水般漫上来,然后沸腾,我确乎是老了。我怨主人,而“怨”也不过是想他待我如初。我恨那只被主人同样唤作“憨憨”的狗东西,我咒它死。
你们的欢乐让我痛楚,我恨它,但主人爱它,我爱我的主人,我怎么忍心主人爱的东西逝去……主人,这方式有多惨烈,你知道吗?连隔壁家的癞皮狗都追着欺辱我,把我咬得遍体鳞伤。
耗尽机能的我,连最后的念想都成为了灰烬。
有念想就有方向和希望,有希望就不会绝望。我的灵魂看到我的躯壳,闭着眼,瘦弱的,静静的,脏乱的毛,躺在山间的沟壑里,苍蝇在我的身边嗡嗡,秃鹫在啄食我的肉体。
我被弃如敝屣,孤独、绝望和残忍吞没了我。
“主人”,只有我知道我有多想你,只有你不知道,还有我的“假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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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9-14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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