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一个上午一直走来走去，脚都走疼了，坐会儿”。说这话的是一位五十出头的中年妇女，她说完这话就坐在了广场的休息椅上，周围也坐着的全是人。中年妇女身材矮小，年纪还不算大，但脸色已显蜡黄。手里拿着一把带把的铁皮制撮箕和一把大扫帚。头发枯黄，稀少，握着扫帚和撮箕的双手有些黑干，充满着折皱。这是一位寒门子弟的母亲的普遍形象和生活写照。

要是她在乡下的乡镇上说这话，周围的人一定会跟她搭上腔，但是来到这大城市中没有人会因此而跟她说话。她想到生活在农村里，人们互不认识却可以说上话，大家没有怀疑没有打量，不像这城市中人们这样的警惕，人们几乎都互不说话，她不太喜欢城市，但人总是要挣钱生活的。她觉得也许这就是农村与城市的不同。她没想到是不是别人也有看不上她的因素存在，她只是觉得城里的人比乡下的人凶，难相处，不爱跟不相识的人说话。天天人山人海，但时常让人觉得孤零零的。白天漫长的时间只有清洁工之间间或的碰面能说上几句话。

有时候运气好的时候她这样说话别人也会跟她说上几句话，而别人觉得第一她是清洁工，而且并不相识，总觉得怪怪的，或觉得别人在用异样的眼光看待着他们，纵使没有异样的眼光，跟她说话的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说不了几句这跟她说话的人也就走了，或者爱答不理，她觉得没趣，就是她走了。也或者有的人索性就直接不理她。她已经习惯了。

只坐了一会儿，中年妇女似乎害怕别人看见了她在偷懒的样子，她很老实，然后很快又起身了，去找看她负责的区域哪里有垃圾需要清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她带了饭，但自己离“服务站”还有相当的距离，懒得去热，然后寻了一个石阶坐下，开始打开自己的饭盒子，吃起中午饭来，一盒冷的饭。

刚晌午后，她忽然看见一位年轻的母亲领着自己的孩子，坐在一张凳子上，剥瓜子，瓜壳儿就扔在了地上，完后，她带着和蔼的面容去扫掉了地上的瓜壳儿。她想到她的男人和其他的清洁工，撞见别人在街上肆意乱扔垃圾，然后他们就很不高兴，甚至跟别人吵，当然，最终都是她的那些工友们反被臭骂一顿。她不懂得，不知道别人乱丢垃圾对或不对，她只知道清洁工就该扫垃圾，这是她的工作。所以她从不与别人争执这些。

今天下午天气很热，住宿带的水很快就喝没了。她舍不得花钱去买水喝，咂着干渴的嘴挺到了下班的时间。这背后也许有她的孩子还在念书，也许孩子得买房子，她想出一份力，也许家里有老人需要赡养等因素。也或许是其他。

下了班，归还了清洁工具，黑色的夜幕中，一个背影消融在喧嚣的城市和刺眼的街灯光中。她回到了住宿的地方，第一件事情是急急地先喝上几口水，解解渴。住宿的地方十几个清洁工住在一间房子里，晚饭是一些冷饭和一些咸菜掺和在一起，里面再放一些水煮开。

她的男人跟她住在不同的，又离得不远的地方。

吃了饭，她已经觉得身体很疲乏，很困了，跟其他的清洁工说了几句话，她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她还得迎接明天新的一天，如今天一模一样的日子。

              2017年10月18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