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住威尔士套间,倍感压抑,于是和一对年轻的英国夫妻换了江景房。小夫妻俩屁颠屁颠地高兴极了,为他们遥远的东方之旅点上丰富的色彩。所换的江景房在江边餐厅的平台下,面朝伊洛瓦底江的二层阶梯建筑,原地顶上曾经是威尔士楼的附楼,为临近江边的一幢圆形干栏式建筑。1922年,威尔士亲王离开蒲甘几个月后的雨季,一位带着口吃的英国人,住进了圆形的附楼,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英国作家威廉·萨默塞特·毛姆(William
Somerset Maugham.1874一1965)。
毛姆当时正完成了他的新作《在中国屏风上》,而他1922年中南半岛之旅在1935年发表了《客厅里的绅士》,这一年威尔士亲王与辛普生夫人正处在哗然之下。毛姆与威尔士亲王同病相怜,1915年爱上了有夫之妇茜瑞·威尔卡姆。1946年毛姆回到法国里维埃拉,享年于1965年。印证了他自己的格言:“爱自己,是一生浪漫的开始。”
在《客厅里的绅士》中,毛姆对威尔士楼视而不见。尚不清楚《客厅里的绅士》在1936年交稿印刷前是否更改,时威尔士亲王继位成为爱德华八世。毛姆在《客厅里的绅士》这样写道:
“我到蒲甘的时候下起小雨,天空乌云沉沉。我老远就看到此地有名的佛塔。晨雾中它们隐约浮现,硕大、遥远而神秘,就像幻梦的模糊记忆。江轮把我放到一处破败村落,距我的目的地尚有几英里,我在细雨中等候,仆人找到一辆牛车载我上路。那是一辆没弹簧的结实木轮车,盖了一层椰棕席子。车内又热又闷,但是雨势渐成倾盆,我庆幸这里可以栖身。我躺下来,累了就盘腿而坐。牛走得小心,慢如蜗牛,它们费力穿过先前车辆留下的车辙,把我摇来晃去。牛车不时驶过一块大石头,令我猛地一颠。到得圆屋,我觉得自己仿佛挨了一顿揍。
圆屋位于岸边,很是近水,周围全是大树、罗望子、菩提树和野醋栗。一截木梯通往用作客厅的宽敞阳台,后面几间卧房,都带浴室。……”
缅甸的咖啡大多是速溶咖啡,没有泰国那样的咖啡水准。中国茶叶很少见,而且非常贵,所以水吧大多用斯里兰卡和尼泊尔茶,比较贴近英国人的茶品习惯。
酒店继承了英国式刻板,换个房间以中午十二点为准,然后在前台重新签上一大堆文件。
酷热的中午从伊洛瓦底江上吹来阵阵凉风,倍添几分睡意。坐在中南半岛上最古老的水路边,任由一壶普洱香味缭绕。江面上偶尔有轮船经过,柴油机发出“突突……”声,推醒了短暂的瞌睡。一番嘈杂后,万籁俱寂,清脆悦耳的鸟鸣从翡翠般的树叶后悄声传来,毛姆式“慵懒”或许如此。
“我在逆伊洛瓦底江往蒲甘的船上安顿下来,从包里取出那本绿色小书一路读着。船上满是土著。他们无所事事躺在很多小件行李簇拥的床上,整天吃着聊着。其中很多黄衣僧人,脑袋剃光,默默吸着方头雪茄。船偶尔经过一只柚木筏,筏上一间小茅屋,顺流而往仰光。”
“河很宽,很泥泞,两岸平坦。不时见到一座塔,有时为整洁的白塔,但更多时候则是倾颓;而船不时停靠安卧于浓荫之中的河边村落。栈桥上密密麻麻都是身着艳服的人,吵吵闹闹,比来画去,看似集市摊档上的丛丛鲜花;一堆小人儿带着行李下船了,另一堆小人儿带着行李上船了,一阵骚乱与叫喊,慌慌张张,跑来跑去。”
“我让书跌落膝上,看河水静静流淌。缓慢的水流浩浩瀚瀚,有着未受搅扰的安宁,令人赏心悦目。黑夜悄然来临,仿佛夏天一片绿叶轻轻坠地。但是,为了暂且驱散渐渐弥漫于心的慵懒,我在记忆中清理起仰光给我留下的印象来。”
——毛姆《客厅里的绅士》
毛姆从伊洛瓦底江经蒲甘到曼德勒,然后横跨了中南半岛上两条历史悠久的古道。他转陆路去了旱季茶马大道上必经的缅甸景栋,三十多年后掸邦首府景栋成为金三角的中心。景栋在云南也有一样的地名,傣语的意思为山间盆地,云南统称为坝子。
在中南半岛上,与中国南部陆地的贸易往来,并不是全年进行,在雨季受蚂蟥、蛇虫的影响而暂时中止,与滇藏之间每年贸易时间类同。滇入藏在5-6月雨季前通过前藏,也是为了避开雨季蚂蟥。而喜马拉雅山南北之间所有的贸易通道也都是季节性通道,冬季须避大雪封山,所以提供运送货物的时间很短。“藏商每年十月至次年三月,往返噶伦堡【《印度与西藏贸易》英
/ 阿拉斯太尔 · 兰姆】。”直至旱季来临,茶马古道恢复活力。
直至近代,中国南部通往中南半岛的贸易通道中,只有两条水路不受气候影响。一条是湄公河,另一条是由中国的瑞丽、盈江至缅甸八莫,通过伊洛瓦底江南北水路连通缅甸海(安达曼海),它是中国距印度洋最近的水上通道。1283年元朝经此灭了蒲甘王朝,开启汉地与中南半岛交流的大门。
缅甸内河航道中效率最高的是伊洛瓦底江,其中八莫至曼德勒段长约443公里,可过200吨以下的船只,旱季水位下降3-5米,运输能力下降。曼德勒至仰光约960公里,则可过1000吨船只。伊洛瓦底江并不在仰光入海,在仰光以南的仰光河(Yangon
River)实则上是一个入海的河口湾,全长37公里。上游由分水岭勃固山东西坡的勃固河和密马加河在仰光汇合叉状水路,西路上溯坦德宾向西与伊洛瓦底江岔流相接。1883年英国东印度公司在伊洛瓦底江下游开凿端迪(Twante)运河,全长约35公里端迪运河连通仰光后,远洋轮船可以出入伊洛瓦底江。
酒店提供丰盛的免费早餐,早餐后只有短短的时间可以外出游览,中午躲在房间,避开旱季的酷暑。直到下午四点后,可以租上一辆来自中国的电动车,在蒲甘千塔间来回穿梭。驾驶电动车控制速度适宜,以免在松滑的土路上滑胎。当然,在狠狠砍价后,不妨体验一下马车与牛车上的蒲甘风情,沉浸在田园与佛塔交替的风景中。
落日后,开始没有选择的晚餐,酒店离城区很远,且只收美刀现金。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