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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讀李翱文》品旨

(2025-09-09 09:5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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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

文化

 

           居位不憂職,安禁人之憂

                 ——歐陽修《讀李翱文》品旨

      景祐三年(1036年),權知開封府范仲淹上《百官圖》,諷刺宰相呂夷簡,呂夷簡反譏范仲淹“越職言事、勾結朋黨、離間君臣”。范仲淹連上四章,論斥呂夷簡狡詐,因言辭激烈,遂被罷黜,改知饒州。在朝諸人如秘書丞餘靖、太子中允尹洙等紛紛論救;右司諫高若訥獨以為當貶。歐陽修撰《與高司諫書》,責備高若訥身為諫官,對范仲淹被貶之事一言不發,諷刺他“不復知人間有羞恥事”;蔡襄作《四賢一不肖》詩攻擊高若訥,並將歐陽修列為“四賢”之一。高若訥得書後,上疏辯駁,並請仁宗令有司召來歐陽修,加以戒諭。最後,受牽連的歐陽修被貶為夷陵(今湖北宜昌)縣令。面對當時當政人物“不肯自憂,又禁他人使皆不得憂”的作派,歐陽修表示強烈的不滿,於是寫下了這篇散文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情感。

      歐陽修在《讀李翱文》中提出政治人物“不肯自憂,又禁他人使皆不得憂”這一振聾發聵之論,恰似一柄鋒利的手術刀,剖開了封建官場 “在位者避責、憂世者失語” 的沉疴,更清晰顯現出為官者應有的責任底色與擔當精神。以歐陽修對李翱文章的認知,經歷了一個由淺入深、由“輕”到“敬”的過程。初讀《復性書》三篇時,他僅將其視作對《中庸》思想的通俗闡釋:“此中庸之義疏爾”,認為智者可憑自身領悟“性當復中庸”的道理,愚者即便通讀也難明其旨,故而直言“不作可焉”,態度中帶著幾分不以為然。再讀《與韓侍郎薦賢書》,他雖認可文中將韓愈比作“秦漢間好事行義之一豪雋”的評價,卻又揣測李翱此舉是因“窮時憤世無薦己者”,故而才在信中殷切論賢,甚至推斷“使其得志,亦未必然”,此時對李翱的認知仍停留在“個人境遇驅動”的層面。

      直至讀到《幽懷賦》,歐陽修的態度徹底改變:“置書而歎,歎已復讀不自休”,甚至生出“恨翱不生於今,不得與之交;又恨余不得生翱時,與翱上下其論”的遺憾。這份強烈的共鳴,源於李翱在賦中展現的超越個人得失的胸懷。李翱寫道:“眾囂囂而雜處兮,咸歎老而嗟卑;視予心之不然兮,慮行道之猶非。”當世人皆沉溺於感歎年華老去、地位卑微的個人愁緒時,李翱所思所憂的卻是“行道是否得當”的天下大道。這種“眾人憂私,我獨憂公”的格局,讓歐陽修看到了士大夫應有的精神高度。

      為了凸顯李翱這種精神的可貴,歐陽修還將其與韓愈進行對比。他坦言,在李翱所處的時代,“有道而能文者,莫若韓愈”,但韓愈的賦作卻難逃個人境遇的局限:“不過羨二鳥之光榮,歎一飽之無時爾”,若能得享榮華溫飽,恐怕便不會再有這般感慨。反觀李翱,不僅不憂自身境遇,更將目光投向國運興衰,為“神堯以一旅取天下,後世子孫不能以天下取河北”而憂心。正是這份對比,讓歐陽修發出痛切追問:“使當時君子皆易其歎老嗟卑之心,為翱所憂之心,則唐之天下豈有亂與亡哉?”這一問,既是對唐朝興亡的復盤,更是對後世為官者的警示。

      當思緒從唐代拉回北宋現實,歐陽修的憂思更甚。他直言“翱幸不生今時,見今之事,則憂又甚矣”。在他看來,北宋當時的處境比唐代更令人憂心,可現實卻是“今之人不憂也”。他以親身經歷感慨:“余行天下,見人多矣,脫有一人能如翱憂者,又皆疏遠,與翱無異”,而那些“光榮而飽者”(即身居高位、安享富貴之人),一聽到憂世之言,“不以之為狂人,則以為病癡子,不怒則笑之矣”。最終,歐陽修將批判的矛頭直指核心:“在位而不肯自憂,又禁他人使皆不得憂,可歎也夫!”寥寥數語,道盡了對在位者“尸位素餐”卻“堵塞言路”的憤懣。

      “居位不憂職,安禁人之憂”,這十字箴言的本質,是對“權責對等”的深刻詮釋。為官者身居其位,本就該以“守土有責、富民有術、安國有力”為己任,將國家安危、百姓福祉置於個人利益之上。若像唐朝末年的官員那般,只知“歎老嗟卑”、追逐私利,對國運危機視而不見;若像北宋朝堂的當權者那般,自身不憂國事,還對憂國憂民者加以排斥打壓,那麼“亂與亡”的結局便不可避免。歐陽修的批判,從未局限於對歷史的復盤,更是對北宋當時“內有冗官冗費之弊,外有遼夏威脅之患”的現實焦慮。他怕的不是國家有難,而是“居位者無擔當,憂世者無聲音”的麻木。

      《讀李翱文》看似是歐陽修對前人文章的讀後感,實則是一位士大夫的“憂世宣言”。他借推崇李翱的“憂國之心”,批判“居位不憂職”的亂象;借遺憾“不得與翱交”,表達對同道者的渴望。這篇短文之所以能流傳千古,正因它戳中了“權責失衡”的永恒痛點,更以“憂思”為筆,為後世所有“居位者”寫下了責任的註腳。所謂擔當,從來不是口號,而是“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清醒,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

 

 

           附原文《讀李翱文》

      予始讀翺《復性書》三篇曰:此中庸之義疏爾,智者識其性當復中庸,愚者雖讀此不曉也。不作可焉,又讀《與韓侍郎薦賢書》,以為翶特窮時憤世無薦已者,故丁寧如此。使其得志,亦未必然。以韓為秦漢間好事行義之一豪雋,亦善諭人者也。最後讀《幽懐賦》,然後置書而歎,歎已復讀不自休,恨翺不生於今,不得與之交;又恨余不得生翺時,與翺上下其論也。

      况迺翺一時人,有道而能文者,莫若韓愈;愈嘗有賦矣,不過羨二鳥之光榮,歎一飽之無時爾。推是心,使光榮而飽,則不復云矣。若翺獨不然,其賦曰:“衆囂囂而雜處兮,咸歎老而嗟卑;視予心之不然兮,慮行道之猶非。”又怪神堯以一旅取天下,後世子孫不能以天下取河北以為憂。嗚呼!使當時君子皆易其歎老嗟卑之心,為翺所憂之心,則唐之天下豈有亂與亡哉?

      然翺幸不生今時,見今之事,則憂又甚矣。奈何今之人不憂也?余行天下,見人多矣,脫有一人能如翺憂者,又皆疏逺,與翺無異,其餘光榮而飽者,一聞憂世之言,不以為狂人,則以為病癡子,不怒則笑之矣。嗚呼!在位而不肯自憂,又禁他人使皆不得憂,可歎也夫!景祐三年十月十七日,歐陽修書。

 

 歐陽修《讀李翱文》品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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