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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公潮州表》鈔記

(2025-01-24 14:5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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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

文化

 

              

       洪邁《容齋五筆》卷九收有《韓公潮州表》一文,採用對比的方式,列敘了韓愈因諫迎佛骨而貶潮州的謝表,以及東坡從黃州量移汝州的謝表,從而見出兩份謝表的高下。作為素來自負且氣盛的韓愈,他在《潮州刺史謝上表》中,不乏搖尾乞憐之辭,全然無丈夫之氣。而東坡因烏臺詩案被貶黃州,之後又移汝州,其處境甚艱,過於韓愈十倍。然東坡殊無一絲乞憐之佞辭,即便是在《乞常州居住表》中偶涉徐州守河與捉拿妖賊事宜,也只是實績的陳述,僅存“功過相除,得從所便”之想。

       我們先看韓昌黎的《論佛骨表》,他大膽地提出了“乞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諸水火,永絕根本,斷天下之疑,絕后代之惑”,這與他對佛教所採取的“人其人,火其書,廬其居”的態度,是一脈相承的。且他在此表中所表態也極為堅定,他說:“佛如有靈,能作禍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鑒臨,臣不怨悔。”這是何等的豪言壯語呀!可就因這《論佛骨表》投向唐憲宗後,致使皇帝震怒,由是將韓愈貶出京師,發配潮州做刺史。當韓愈得到貶謫的皇命之後,他得上表謝恩,由是作有《潮州刺史謝上表》,在表文中,韓愈乞憐道:“當此之際,所謂千載一時不可逢之嘉會,而臣負罪嬰釁,自拘海島,戚戚嗟嗟,日與死迫,曾不得奏薄技於從官之內、隸御之間,窮思畢精,以贖罪過,懷痛窮天,死不閉目,瞻望宸極,魂神飛去。伏惟皇帝陛下,天地父母,哀而憐之,無任感恩戀闕慚惶懇迫之至。”此時的上表,又何其哀憐,何其缺少骨氣呀!且他在上表中,還肉麻地阿諛唐憲宗道:“至於論述陛下功德,與《詩》《書》相表裏;作為歌詩,薦之郊廟;紀泰山之封,鏤白玉之牒;鋪張對天之閎休,揚厲無前之偉績,編之乎《詩》《書》之策而無愧,措之乎天地之間而無虧。”為了減輕處罰,盡快召回京師,他可真謂連臉都不要了,其人格何等卑下呀!洪邁認為,韓愈的這些話“摧挫獻佞,大與諫表不侔”,因而質疑當年李漢給韓愈編纂文集時,爲何不刪除這些有損其人格的話。

       與此同時,蘇軾因烏臺詩案平白無辜受辱之後,又以罪臣的身份貶到黃州做團練副使,東坡此時的謝表雖然深感皇恩,但並無乞憐之意。當他再度從黃州量移汝州時,才寫了《乞常州居住表》,文中雖然羅列了自己在徐州任上守護城池不遭黃河水犯與剿除妖賊等方面有功,那也只是據實陳述。且動機也僅僅限於“功過相除,得從所便”,以得住常州而已。文中有“近者蒙恩量移汝州,伏讀訓詞,有‘人材實難,弗忍終棄’之語,豈獨知免於縲紲,亦將有望於桑榆”之語,東坡此刻並無東山再起之想,而僅是圖謀自生自養而已。他之所以羅列自己在徐州的政績,也莫過是“庶幾因緣僥幸,功過相除,稍出羈囚,得從所便”。

       將韓愈的《潮州刺史謝上表》與東坡的《謝量移汝州表》和《乞常州居住表》相比,同是上奏君上的文書,前者卑躬屈膝、搖尾乞憐,而後者僅是據實陳述,所圖也僅是脫出囚籠,能使自己行動自便罷了。韓文不乏阿諛討好,也不乏卑微屈從之語;而東坡文字則據實平言,毫無諂佞之意,倒是頗求自便之想。

 

 

              附原文:韓公潮州表

       韓文公《諫佛骨表》,其詞切直,至云:“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監臨,臣不怨悔。”坐此貶潮州刺史。而《謝表》云:“臣於當時之文,未有過人者,至論陛下功徳,與《詩》《書》相表裏,作為歌詩,薦之郊廟,雖使古人復生,臣亦未肯多遜。而負罪嬰釁,自居海島,懷痛窮天,死不閉目,伏惟天地父母,哀而憐之。”考韓所言,其意乃望召還。憲宗雖有武功,亦未至編之《詩》《書》而無愧,至於“紀太山之封,鏤白玉之牒,東巡奏功,明示得意”等語,摧挫獻佞,大與諫表不侔。當時李漢輩編定文集,惜不能為之除去。東坡自黄州移汝州,上表云:“伏讀訓詞,有‘人材實難,不忍終棄’之語。臣昔在常州,有田租給饘粥,欲望許令常州居住。”輒叙徐州守河及獲妖賊事,庶因功過相除,得從所便。讀者謂與韓公相類,是不然。二表均為歸命君上,然其情則不同。坡自列往事,皆其實跡,而所乞不過見地耳。且略無一佞詞,真為可服。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諫佛骨表》:即韓愈《論佛骨表》。韓愈在表文的結尾處說:“佛如有靈,能作禍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鑒臨,臣不怨悔。無任感激懇悃之至,謹奉表以聞。臣某誠惶誠恐。”

坐:定罪。

《謝表》:指韓愈《潮州刺史謝上表》。韓愈在《謝表》中說:“臣於當時之文,亦未有過人者。至於論述陛下功德,與《詩》《書》相表里;作為歌詩,薦之郊廟;紀泰山之封,鏤白玉之牒;鋪張對天之閎休,揚厲無前之偉績,編之乎《詩》《書》之策而無愧,措之乎天地之間而無虧。雖使古人復生,臣亦未肯多讓。”這分明是肉麻地吹捧唐憲宗,且明示自己願意效筆墨之勞以獻慇勤。更有可悲者,乃是韓愈在《謝表》結尾處搖尾乞憐道:“當此之際,所謂千載一時不可逢之嘉會,而臣負罪嬰釁,自拘海島,戚戚嗟嗟,日與死迫,曾不得奏薄技於從官之內、隸御之間,窮思畢精,以贖罪過,懷痛窮天,死不閉目,瞻望宸極,魂神飛去。伏惟皇帝陛下,天地父母,哀而憐之,無任感恩戀闕慚惶懇迫之至。”

洪邁認為韓愈《諫迎佛骨表》寫得那麼硬氣,而在《謝表》中又如此奴顏卑膝,真是首施兩端,很沒骨氣。

《昌黎先生集》共40卷,爲韓愈門人李漢編輯。

《續資治通鑒長篇》卷七七所載:“辛酉,詔黃州團練副使蘇軾移汝州。帝每憐軾才,嘗語輔臣曰:‘國史大事,朕意欲俾蘇軾成之。’輔臣有難色,帝曰:‘非軾則用曾鞏。’其後鞏亦不副上意,帝復有旨起軾,以本官知江州。蔡確、張璪受命,王珪獨以為不可。明日,改江州太平觀,又明日,命格不下。於是卒出手劄,徙汝州,有‘蘇軾黜居思咎,閱歲滋深,人才實難,不忍終棄’之語。軾上表謝,且言有田在常州,願得居之。帝從其請,改常州團練副使。”

徐州守河:熙寧十年(1077年)四月至元豐二年(1079年)三月,蘇軾在徐州任知州。黃河在曹村決口,使梁山泊泛濫,南清河水溢出故道,洪水汇聚在徐州城下,城牆即將被洪水沖毀。蘇軾率領軍士盡力抗洪保徐州,從而使徐州未被洪水淹沒。《宋史·蘇軾傳》曰:“軾廬於其上,過家不入,使官吏分堵以守,卒全其城。”獲妖賊事:蘇軾任職徐州其間,妥善處理了當地盜匪事件。經蘇軾多訪尋訪,在沂州葛墟村找到了有勇有謀的民間義士程棐。程棐的家境富足,他的弟弟程岳卻因和盜賊李逢有牽連而被發配桂州(今桂林)。程棐總想為弟弟立功贖罪,所以愿意協助蘇軾剿匪。當時,蘇軾對程棐承諾,只要剿匪有功,我立刻向皇上奏請赦免你的弟弟。蘇軾《與章子厚書》載:“是嵗七月二十七日,棐使人至湖州見報云:‘已告捕獲妖賊。’郭先生等及得徐州孔目官以下,狀申告捕妖賊事,如棐言不謬。”

蘇軾在《乞常州居住表》中曾有如下陳述:“臣先任徐州日,以河水浸城,幾至淪陷。臣日夜守捍,偶獲安全,曾蒙朝廷降敕獎諭。又嘗選用沂州百姓程棐,令構捕凶黨,致獲謀反妖賊李鐸、郭進等一十七人,亦蒙聖恩保明放罪。皆臣子之常分,無涓埃之可言。冒昧自陳,出於窮迫。庶幾因緣僥幸,功過相除,稍出羈囚,得從所便。”

 

 

              附:韓愈《論佛骨表》

       臣某言: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後漢時流入中國,上古未嘗有也。昔者黃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歲;少昊在位八十年,年百歲;顓頊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歲;帝嚳在位七十年,年百五歲;帝堯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八歲;帝舜及禹,年皆百歲。此時天下太平,百姓安樂壽考,然而中國未有佛也。其後,殷湯亦年百歲,湯孫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書史不言其年壽所極,推其年數,蓋亦俱不減百歲,周文王年九十七歲,武王年九十三歲,穆王在位百年。此時佛法亦未入中國,非因事佛而致然也。

       漢時帝時,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其後亂亡相繼,運祚不長。宋、齊、梁、陳、元魏以下,事佛漸謹,年代尤促。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後三度捨身施佛,宗廟之祭,不用牲牢,晝日一食,止於菜果。其後竟為侯景所逼,餓死臺城,國亦尋滅。事佛求福,乃更得禍。由此觀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

       高祖始受隋禪,則議除之。當時群臣材識不遠,不能深知先王之道、古今之宜,推闡聖明,以救斯弊,其事遂止。臣常恨焉。

       伏惟睿聖文武皇帝陛下,神聖英武,數千百年已來,未有倫比。即位之初,即不許度人為僧尼、道士,又不許創立寺觀。臣嘗以為高祖之志,必行於陛下之手,今縱未能即行,豈可恣之轉令盛也!

       今聞陛下令群僧迎佛骨於鳳翔,禦樓以觀,舁入大內,又令諸寺遞迎供養。臣雖至愚,必知陛下不惑於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直以年豐人樂,徇人之心,為京都士庶設詭異之觀,戲玩之具耳。安有聖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冥,易惑難曉,苟見陛下如此,將謂真心事佛。皆云:「天子大聖,猶一心敬信;百姓何人,豈合更惜身命!」焚頂燒指,百十為群,解衣散錢,自朝至暮,轉相仿效。惟恐後時,老少奔波,棄其業次。若不即加禁遏,更歷諸寺,必有斷臂臠身,以為供養者。傷風敗俗,傳笑四方,非細事也。

       夫佛本夷狄之人,與中國言語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義、父子之情。假如其身至今尚在,奉其國命,來朝京師;陛下容而接之,不過宣政一見,禮賓一設,賜衣一襲,衛而出之於境,不令惑眾也。況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穢之餘,豈宜令入宮禁?

       孔子曰:「敬鬼神而遠之。」古之諸侯行吊於其國,尚令巫祝先以桃祓除不祥,然後進吊。今無故取朽穢之物,親臨觀之,巫祝不先,桃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舉其失,臣實恥之。乞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諸水火,永絕根本,斷天下之疑,絕後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聖人之所作為,出於尋常萬萬也。豈不盛哉!豈不快哉!佛如有靈,能作禍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鑒臨,臣不怨悔。無任感激懇悃之至,謹奉表以聞。臣某誠惶誠恐。

 

              附:韓愈《潮州刺史謝上表》

       臣某言:臣以狂妄戇愚,不識禮度,上表陳佛骨事,言涉不敬,正名定罪,萬死猶輕。陛下哀臣愚忠,恕臣狂直,謂臣言雖可罪,心亦無他,特屈刑章,以臣為潮州刺史。既免刑誅,又獲祿食,聖恩宏大,天地莫量,破腦刳心,豈足為謝!臣某誠惶誠恐,頓首頓首。臣以正月十四日,蒙恩除潮州刺史,即日奔馳上道,經涉嶺海,水陸萬里,以今月二十五日,到州上訖。與官吏百姓等相見,具言朝廷治平,天子神聖,威武慈仁,子養億兆人庶,無有親疏遠邇,雖在萬里之外,嶺海之陬,待之一如畿甸之間,輦轂之下。有善必聞,有惡必見,早朝晚罷,兢兢業業,惟恐四海之內,天地之中,一物不得其所,故遣刺史面問百姓疾苦,苟有不便,得以上陳。國家憲章完具,為治日久,守令承奉詔條,違犯者鮮,雖在蠻荒,無不安泰。聞臣所稱聖德,惟知鼓舞ん歡呼,不勞施為,坐以無事。臣某誠惶誠恐,頓首頓首。

       臣所領州,在廣府極東界上,去廣府雖云才二千里,然往來動皆經月。過海口,下惡水。濤瀧壯猛,難計程期;颶風鱷魚,患禍不測。州南近界,漲海連天;毒霧瘴氛,日夕發作。臣少多病,年才五十,發白齒落,理不久長,加以罪犯至重,所處又極遠惡,憂惶慚悸,死亡無日。單立一身,朝無親黨,居蠻夷之地,與魑魅為群,苟非陛下哀而念之,誰肯為臣言者?臣受性愚陋,人事多所不通,惟酷好學問文章,未嘗一日暫廢,實為時輩所見推許。臣於當時之文,亦未有過人者。至於論述陛下功德,與《詩》《書》相表裏;作為歌詩,薦之郊廟;紀泰山之封,鏤白玉之牒;鋪張對天之閎休,揚厲無前之偉績,編之乎《詩》《書》之策而無愧,措之乎天地之間而無虧。雖使古人復生,臣亦未肯多讓。

       伏以大唐受命有天下,四海之內,莫不臣妾,南北東西,地各萬里。自天寶之後,政治少懈,文致未優,武克不剛,孽臣奸隸,蠹居棋處,搖毒自防,外順內悖,父死子代,以祖以孫,如古諸侯,自擅其地,不貢不朝,六七十年。四聖傳序,以至陛下,陛下即位以來,躬親聽斷;旋乾转坤,關機闔開;雷厲風飛,日月所照;天戈所麾,莫不寧順;大宇之下,生息理極。高祖创制天下,其功大矣,而治未太平也;太宗太平矣,而大功所立,咸在高祖之代。非如陛下承天寶之後,接因循之餘,六七十年之外,赫然興起,南面指麾,而致此巍巍之治功也。宜定樂章,以告神明,東巡泰山,奏功皇天,具著顯庸,明示得意,使永永年代,服我成烈。當此之際,所謂千載一時不可逢之嘉會,而臣負罪嬰,自拘海島,戚戚嗟嗟,日與死迫,曾不得奏薄技於從官之內、隸御之間,窮思畢精,以贖罪過,懷痛窮天,死不閉目,瞻望宸極,魂神飛去。伏惟皇帝陛下,天地父母,哀而憐之,無任感恩戀闕慚惶懇迫之至。謹附表陳謝以聞。

 

              附:蘇軾《謝量移汝州表》

       臣軾言:伏奉正月二十五日誥命,特授臣汝州團練副使,本州安置,不得僉書公事者。稍從内遷,示不終棄,罪已甘於萬死,恩實出於再生。祗服訓辭,惟知感涕。臣軾誠惶誠恐,頓首頓首。伏念臣向者名過其實,食浮於人,兄弟並竊於賢科,衣冠或以為盛事。旋從冊府,出領郡符,既無片善,可紀於絲毫;而以重罪,當膏於斧鉞。

       雖蒙恩貸,有愧平生。隻影自憐,命寄江湖之上,驚魂未定;夢游縲紲之中,憔悴非人。章狂失志,妻孥之所竊笑,親友至於絶交。疾病連年,人皆相傳為已死,饑寒併日,臣亦自厭其餘生。豈謂草芥之賤微,尚煩朝廷之紀録,開其恫悔,許以甄收。此蓋伏遇皇帝陛下,湯德日新,堯仁天覆。建原廟以安祖考,正六宫而修典型。百廢具興,多士爰集,彈冠結綬,共欣千載之逢;掩面向隅,不忍一夫之泣。故推涓滴,以及焦枯,顧惟效死之無門,殺身何益?更欲呼天而自列,尚口乃窮。徒有此心,期於異日,臣無任。

 

              附:蘇軾《乞常州居住表》

       臣軾言:臣聞聖人之行法也,如雷霆之震草木,威怒雖甚,而歸於欲其生;人主之罪人也,如父母之譴子孫,鞭撻甚嚴,而不忍致之死。臣漂流棄物,枯槁餘生;泣血書詞,呼天請命。願回日月之照,一明葵藿之心。此言朝聞,夕死無憾。臣軾誠惶誠恐,頓首頓首。

       臣昔者嘗對便殿,親聞德音。似蒙聖知,不在人後。而狂狷妄發,上負恩私。既有司皆以為可誅,雖明主不得而獨赦。一從吏議,坐廢五年。積憂熏心,驚齿发之先變;抱恨刻骨,傷皮肉之僅存。近者蒙恩量移汝州,伏讀訓詞,有「人材實難,弗忍終棄」之語。豈獨知免於縲紲,亦將有望於桑榆。但未死亡,終見天日。豈敢復以遲暮為嘆,更生僥覬之心?但以祿廩久空,衣食不繼,累重道遠,不免舟行。自離黃州,風濤驚恐,舉家重病,一子喪亡。今雖已至泗州,而貲用罄竭。去汝尚遠,難於陸行。無屋可居,無田可食,二十餘口,不知所歸。饥寒之憂,近在朝夕。與其強顏忍恥,干扰於眾人;不若歸命投誠,控告於君父。臣有薄田在常州宜興縣,粗給饘粥,欲望聖慈,許於常州居住。又恐罪戾至重,未可聽從便安,輒敘微勞,庶蒙恩貸。

       臣先任徐州日,以河水浸城,幾至淪陷。臣日夜守捍,偶獲安全,曾蒙朝廷降敕獎諭。又嘗選用沂州百姓程棐,令構捕凶黨,致獲謀反妖賊李鐸、郭進等一十七人,亦蒙聖恩保明放罪。皆臣子之常分,無涓埃之可言。冒昧自陳,出於窮迫。庶幾因緣僥幸,功過相除,稍出羈囚,得從所便。

       重念臣受性剛褊,賦命奇窮。既獲罪於天,又無助於下。怨仇交集,罪惡橫生。群言或起於愛憎,孤忠遂陷於疑似。中雖無愧,不敢自明。向非人主獨賜保全,則臣之微生豈有今日?伏惟皇帝陛下,聖神天縱,文武生知。得天下之英才,已全三樂;躋斯民於仁壽,不棄一夫。勃然中興,可謂盡善。而臣抱百年之永嘆,悼一飽之無時,貧病交攻,死生莫保。雖鳧雁飛集,何足計於江湖;而犬馬蓋帷,猶有求於君父。敢祈仁聖,少賜矜憐。臣見一面前去,至南京以來聽候朝旨。干妹天威,臣無任。

《韓公潮州表》鈔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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