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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壁賦》鈔記

(2024-06-05 10:0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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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

文化


《赤壁賦》寫於蘇軾一生最為困難的時期,當時蘇子被貶謫黃州,精神生活與物質生活均處在極端困難的境地。元豐二年(1079年),東坡因被誣作詩“謗訕朝廷”,蘇軾因寫下《湖州謝上表》,遭御史彈劾並扣上誹謗朝廷的罪名,被捕入獄,史稱“烏臺詩案”。“幾經重辟”,慘遭折磨。後經多方營救,於當年十二月釋放,貶為黃州團練副使,但“不得簽署公事,不得擅去安置所。”這無疑是一種“半犯人”式的管制生活。元豐五年,蘇軾於七月十六和十月十五兩次泛舟赤壁,寫下了兩篇以赤壁為題的賦,後人因稱第一篇為《赤壁賦》,第二篇為《後赤壁賦》。
《赤壁賦》無論作為文學作品,抑或是在討論人生宇宙哲理方面,均達到了相當高的造詣,也是東坡人生觀與藝術觀完全成熟時期的作品。此賦一開篇就交代了遊覽赤壁的年月(1082年),同時也描述了赤壁早秋的風景,此時的長江“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很適合於夜遊。由是主客相聚甚歡,大家舉盞暢飲,對著江上的朗月吟誦起《毛詩》中的《月出》一詩。不過一會,月亮也從東山之上升起,在斗牛二宿之間徘徊,加上江面白露瀰漫,波光瀲灩,與天相接,甚宜汎舟遊覽。此刻一葉小舟漂遊在水月之間,就像淩空騰駕一般,置身小舟的遊人也好似飄飄欲仙、遺世獨立了。主客相聚甚歡,大家開杯暢飲,並敲擊船舷唱起“桂櫂兮蘭槳,擊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的楚騷來。此時船上的客人吹起了洞簫,發出“嗚嗚”的悠遠樂聲,作為此歌的伴奏。那簫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真能使深潛蛟龍起舞應和,也足以令孤舟上的寡婦啼泣。
一時之間,一種莫名的惆悵與憂傷充盈於遊船,這便使得主人蘇子不解,於是詢問客人究竟是何原因致此。客人便就此地的歷史故事說起,在八百多年前,這裏曾有一代英雄曹孟德出現,也留下了“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的著名詩篇。此地山川相繚,鬱鬱蒼蒼,正是當年曹孟德的用武之地呀!那時曹操一舉攻破荊州,取下江陵,順著長江向東擺開了巨大的陣仗。當時各種戰艦延綿千里,船上的戰旗飄揚,遮天蔽日,曹操本人也臨江飲酒,橫持着長矛賦詩,本就是一代英豪呀!而今他又在哪裏呢?歲月的無情洗滌,將歷史上轟轟烈烈的事業滌蕩得不留一絲痕跡,像曹操這樣的歷史人物尚且如此,何況我們這些漁樵於江渚之上的平庸之輩呢?我們不過是“駕一葉之扁舟,舉匏樽以相屬”,將短暫的夀量置於無窮的宇宙,也莫過是滄海之一粟。對此,我們難免不感傷人生的短促,羨慕長江的無窮,至於要攜同飛仙遨遊,與明月共存,那是不可能的,因而便用這哀婉的簫聲來抒發感傷。
面對客人的回答,東坡妙用水月設喻,闡述了他獨特的人生觀。作為滔滔東逝的長江,儘管終日浩浩湯湯,然江水依舊如故;另一方面,作為盈虛圓缺的明月,朔晦更替而終莫改其銀光。世間的萬事,若以變化的眼光去看待,則天地之曠遠也不過是一瞬;若以不變的眼光來看待,則物與我均是無盡的,又何必去羨慕長江的無窮呢?況且天地之間萬物各有其歸屬,如果不屬於我所有,儘管是一毫也不要去伸手。獨有那江上的清風與這山間的明月,耳聽到便是風聲,眼遇上便是月色,取用沒有設禁,也永不會枯竭,這是造化的無盡藏,正好供我與您等享用。顯然,東坡的這段話頗具佛學中“般若”慧觀,這既與東坡的睿智有關,更與烏臺詩案之後東坡學佛逃禪相關。是夜主客盡興暢飲,攜去船上的菜餚與果品吃得乾乾淨淨,大家橫七竪八地倒臥在舟中。
相較而言,《前赤壁賦》通過主客問答,討論人生與宇宙之主題,從而得出透徹的結論。在這裏,東坡假諸水與月而譬喻論述,指出所謂長江之永恆與人生之短暫,只是相對而言罷了。“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這一語道破了住世之久暫,不過是相對而言,若站在剎那生滅的真諦觀上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若果站在不變的永恆觀來看待,則物與我都是一種永恆的存在。更重要的是東坡由此而闡發了他對外物的關係,他認為世間之物,自有分定,苟非我所有之緣,則一毫莫取。然而“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那種剔透玲瓏的外物觀,即便今日看來,仍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關於赤壁二賦中所提到的客人,他們究竟是誰呢,在此容我略作考證。人生得意時,攀附者往往趨之;而在失意時,則即便親友也往往反目,實乃常態。烏臺詩案是東坡人生最為落魄之時,此時能接近東坡,並給予他慰藉者,自是摯友。在東坡的兩篇《赤壁賦》中,均言及“客”,至於這位客人所指為誰,目前學界尚無定論。關於《前赤壁賦》中的客,多人認為即蜀中道士楊世昌,在四川的綿竹縣網站,還特意做了介紹。謂“楊世昌,字子京。祖籍綿竹,生於綿竹、長於綿竹武都山。北宋著名的道學家、畫家、鼓琴家、釀酒專家,以教蘇東坡釀蜜酒、與蘇東坡二次遊赤壁、蘇東坡在杭州任知州時,用‘聖散子’藥方治好了杭州數萬人因西湖水污染而導致的瘟疫疾病而聞名天下。”然而從目前的文獻來看,尚無確切的可供佐證的文字,因而難以確定其然否。然而,在《御選唐宋文醇》卷三十八中,有這樣的記載:“東坡書有云:‘今日李委秀才來相別,因以小舟載酒飲赤壁下。李善吹笛,酒酣作數弄,風起水湧,大魚皆出上,有棲鶻。念孟德、公瑾如昨日耳。適會范子豐兄弟來,遂書以與之。’”又宋人胡仔《漁隱叢話》卷二十八亦云:“今日李委秀才來,因以小舟載酒飲於赤壁下。李善吹笛,酒酣,作數弄。風起水湧,大魚皆出,山上有栖鶻亦驚。起坐,念孟徳、公瑾如昨日耳。”至於這個李委,其生平家世,因文獻闕如,我們暫不得知。
綜上,若從信史的角度看,李委似乎是有比較可靠的文獻記載。然從兩篇《赤壁賦》的內容來看,這位客人的思想傾向應當是道教,因而楊世昌也不是沒有可能。但不管此人是誰,能在東坡人生最為低谷時能來陪伴,自是難得摯友,此情亦是難得摯情也。
又及,或許楊世昌與李委二人於烏臺詩案之後同處東坡身邊。據《後赤壁賦》所載,其間有“蓋二客不能從焉”一語,此二客莫非即楊世昌與李委也哉?!

附原文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蘇子與客泛舟遊於赤壁之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屬客,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斗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於是飲酒樂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櫂兮蘭槳,擊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簫者,倚歌而和之。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
蘇子愀然,正襟危坐而問客曰:“何為其然也?”客曰:“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此非曹孟德之詩乎?西望夏口,東望武昌,山川相繆,郁乎蒼蒼,此非孟德之困於周郎者乎?方其破荊州,下江陵,順流而東也,舳艫千里,旌旗蔽空,釃酒臨江,橫槊賦詩,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況吾與子漁樵於江渚之上,侶魚蝦而友麋鹿,駕一葉之扁舟,舉匏樽以相屬。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於悲風。”
蘇子曰:“客亦知夫水與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且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茍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
客喜而笑,洗盞更酌。肴核既盡,杯盤狼籍。相與枕藉乎舟中,不知東方之既白。《赤壁賦》鈔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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