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李秀才書》鈔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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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昌黎之《答李秀才書》,誠愛屋及烏之作也。韓愈與李秀才並不十分熟稔,而昌黎與李觀平生交好,然李觀卒於貞元十年(794年),當韓愈收到李秀才的書信時,李觀早已作古。由是回想十年前李觀所作《別吳中故人詩》六章,其中首章便是別李秀才,由是而對李秀才倍增好感。至於《別吳中故人詩》這個組詩,今已不可考,《全唐詩》中但録李觀詩四首,竟無與李秀才之詩篇,因而更無緣得知其人焉。
韓愈之所以對李秀才有好感,全是因李觀之故。由於李觀是個不輕與人交接者,對於人之行有不良者尤不能包容,以故斷定李秀才“非庸眾人”。由於昌黎與李觀會晤之時,李秀才尚在吳中,爾後昌黎又外出,因而無緣會面。而今,李觀已經作古,則其平生文字瀰足珍貴,且見到李觀的故人李秀才亦如同見李元賓一般。讀罷昌黎的這些文字,我們完全可以見出韓愈愛屋及烏的情結來。尤其是後文中收到李秀才的書信,也頗有“觀其姓名,元賓之聲容怳若相接”之感。由是讀李秀才的文辭,乃發現李觀的知人之睿智,也可見其交友之道不曾有絲毫玷汙。此刻的韓愈頗有見李秀才如見故人李觀之感,因而道出了:“甚矣,子之心有似於吾元賓也;子之言,以愈所為不違孔子,不以雕琢為工,將相從於此”等語。
然而,韓愈儘管愛屋及烏,但他對於古文,對於古道,卻是沒有絲毫苟簡的。因此,昌黎鄭重其辭地對李秀才說:“然愈之所志於古者,不惟其辭之好,好其道焉爾。”誠然,若李秀才果能行古道,則昌黎亦“復有深於是者與吾子樂之”,而這些內容乃是超越文彩之外的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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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才其人不可考,但於韓文註釋中有“師錫,字或注圖南”云云,他與韓愈的好友李觀交好,故爲昌黎所重。
李觀(766-794),字元賓,趙州(今河北趙縣)人。貞元八年(792)進士,官太子校書郎。韓愈《李元賓慕銘》:“李觀字元賓,其先隴西(今屬甘肅)人也。……才高乎當世,而行出乎古人。”善為文,不旁沿前人,時人謂與韓愈相仿佛。
《全唐詩》共收錄李觀詩四首,其一曰《贈馮宿》,其二曰《宿裴友書齋》,其三曰《御溝新柳》,其四曰《試中和節詔賜公卿尺詩》。
附原文
愈白:故友李觀元賓十年之前示愈《別吳中故人詩》六章,其首章則吾子也,盛有所稱引。元賓行峻潔清,其中狹隘不能包容,於尋常人不肯苟有論說。因究其所以,於是知吾子非庸眾人。時吾子在吳中,其後愈出在外,無因緣相見。元賓既歿,其文益可貴重。思元賓而不見,見元賓之所與者,則如元賓焉。
今者辱惠書及文章,觀其姓名,元賓之聲容怳若相接。讀其文辭,見元賓之知人,交道之不汙。甚矣,子之心有似於吾元賓也;子之言,以愈所為不違孔子,不以雕琢為工,將相從於此,愈敢自愛其道而以辭讓為事乎?然愈之所志於古者,不惟其辭之好,好其道焉爾。讀吾子之辭而得其所用心,將復有深於是者與吾子樂之,況其外之文乎?愈頓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