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馮伯田詩集序》摘鈔記
(2023-08-04 09:4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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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人方虛谷《馮伯田詩集序》，所論清新二字，可謂尖新可人，以故錄其相關文字，庶幾可佐後人作詩焉。關於“清新”二字，方回討論了其辯證關係，所謂“清而後能新，即新而後能清”，乃是兩者的相互依存關係。
關於“清”，方回認為：“天無雲謂之清；水無泥謂之清；風涼謂之清；月皎謂之清；一日之氣夜清；四時之氣秋清；空山大澤、鶴唳龍吟爲清；長松茂竹、雪積露凝爲清；荒逈之野笛清；寂靜之室琴清。”顯然，清者清爽也，不拖泥帶水，不粘滯附著，而是特立自在，清氣爽然。若有些許摻雜，或有半點泥滯，抑或絲毫牽連，便不再清矣，立顯渾濁焉。足見，詩人作詩，必須心瑩如鏡，燭見自心皎然，然後運思命意，爰有清新之作生矣。
所謂“新”，乃是詩歌之生命，若此詩不新穎，則該詩不足以立世，惟有新穎命意方可為人誦讀。《尚書·盤庚》有言曰：“人惟求舊,器非求舊,惟新”，器尚如此，何況作為語言藝術的詩歌呢？然而世間風物往往依舊，而作詩者亦不可避開這些風物而另闢蹊徑，因而於常見之風物當命以新意，這便是方回所說的“名舊而實新”。即如寫月，這是詩人常寫且不可迴避的風物之一，在張九齡筆下則是“海上生明月”，到了老杜那裏則曰“月是故鄉明”，太白乃云“對影成三人”，元稹但見“眼前明月水”，孟東野則慨歎“明月難再圓”……均是寫月，然詩人筆下之月各不相同，因而即舊惟新者也。即便是同一詩人寫月，在不同的詩篇中也將風味各異，因而新穎立生焉。
清與新相互依存，相互比襯，二者是緊密聯繫的整體，不可偏於一隅。凡是好詩，無不是二者有機結合，達到天衣無縫的程度。以故吾人論詩之清新，不可略有偏頗，惟有二者有機結合，乃是成詩之道。
附原文
天無雲謂之清，水無泥謂之清，風涼謂之清，月皎謂之清。一日之氣夜清，四時之氣秋清。空山大澤、鶴唳龍吟爲清；長松茂竹、雪積露凝爲清。荒逈之野笛清，寂靜之室琴清。清矣，又有所謂新焉。新沐者必彈其冠，新浴者必振其衣，此以舊而為新者也。古嘗黍稻麻麥皆貴新，此名舊而實新者也。田磽則易，器蔽則改，此捨舊而圖新者也。成湯之盤，庖丁之刃，善用之，則物雖舊而未嘗不新者也。南人於涼之葡萄，北人於閩之荔枝，咀其枯臘以為美在是矣。風稍露顆，珠液玉漿，雖語之不信。此知其舊而不知其新者也。然則詩人之詩清而後能新，即新而後能清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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