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  山。

翻山。也不知怎么的，分明在翻过一座有一座山，却眼前总不见山，只是爬长长的坡，又下长长的坡；忽然悟了，原来一直在山脊上走着，翻过一座脊，往后视镜里一看：身后横着一座岚色的大山。

 

石头州真是小而神气十足的州，即使屋子周遭皆围着青色的、红色的、灰色的大石头，即使在人迹不至的深山农场，每一户人家，每一户农户无不将自己的屋舍、园圃、马场、牧场收拾得整齐体面，分毫不会辜负蓝天白云，树木河流；这面貌真不是佛蒙特一百号公路一带之农庄田舍所能企及的精气神。无论春夏秋冬，往石头州深处的大山农庄湖区里随意走走，无处不美，会真心原谅这些“阿巴拉契亚山脉的土包子们”。

 

l  Little White Church

 

Little White Church在石头州的湖区，一路走local，皆是从前没走过的道路，路边时时闪过粼粼之水光。看Church要从远处看，隔着湖面和树林来看；人皆懂这个道理，将这个小小的白色教堂建在山脚下湖水旁，又将它对面的湖岸做出了小小沙滩令人驻足。可巧，今日有许多老人在此画画儿。这间教堂不过一间房，教堂虽小，位置亦偏远，深山之中，却时不时有音乐会，两周后吧，会有一个钢琴独奏音乐会。

 

“哦，我知道。从他们的facebook上发现了，” 这是今天遇见的那位穿着蓝白条纹衫的年长女性的回答。

 

在湖边走，又想下水，遂脱了鞋，脱了外套，挽起裤子走入湖水，湖中还有贝壳呢。老太太画完了画儿，见我在水里玩得开心，走过来聊天。

 

她说，自七十年代就搬来了这里，住在这里大约十分钟车程之处；自家后院的树现在红的黄的正在高峰，而白色小教堂这儿的叶子还未到peak time呢。又言，这附近还有好几处地方举行音乐会呢，她明儿要和朋友们去苹果园采苹果，两周后采下的苹果就会变成苹果酒啦；对了，今儿这些画画的人们都是她的朋友们 ，今天是画画日！

 

老太太蓝白条纹衫，短短的银发，整烫得一丝不苟，紫色太阳镜，抹着玫红色口红，精神，她又说：“那天清早 ，我去上课，经过这片湖，湖面都是雾气，美极了.” 他们喜欢用stunning这个词。当然是stunning! 只是我若要看这样的晨雾，非要在这里野营一夜才行。

 

不要紧，不野营，可以野炊！

 

 

l  茶针，全靠你了！

 

在湖边找到一处非常僻静的长椅和木桌，我即晒不着太阳，却不耽误拥湖光山色入怀。先喝茶，再野炊。今日喝黄观音，这是多少年的茶了？羊羊？我竟然还有一包呢！想着许久不用那对日本清酒杯了，今儿带了出来喝茶。

 

不铺桌布，斑驳的红色木桌面正好。为了将两片杨树叶立在桌上，找了三颗大石头！风和日丽，正好煮水烹茶。好喝。

 

喝过茶，再烧饭。

煎蛋，煎火腿。

 

“筷子呢？”

“咦，你不是放了筷子在箱子里么?”

“我以为你放了咧！”

“那带冇带勺子咯?”

“也冇得来！”

……

 

事儿一旦已经发生，就不找责任人了，找解决办法。

 

这不是有茶针么？用茶针炒蛋！用茶针炒面！

这不是都有一双手么？把手擦得干干净净的用手抓炒蛋，手抓炒面吃还不行么?

 

一大坨黄油放下去，炒出来的蛋不知道多好吃呢！

昨儿我做的意大利面，用平底锅热好了吃，真的好吃呀，不是自己吹牛，放下碗衷心地叹了一句：“真好吃 。”

 

吃了茶，吃了面，吃了水果蔬菜，吃了巧克力慕斯，在野外做了坏事，心满意足地继续北上。

 

l  “这是什么皴法？”

 

112总是名不虚传的。每年走112总是从东方往西方，这一次却是在午后的光线下从西面往东面走。三十来英里的路在swift河谷穿行，一路没有加油站，在进山之前皆有提醒行车人要保证有足够的油翻山越岭。路的两侧大都是落叶乔木，枫树、橡树、白桦树，皆是变色树种，如行于光的甬道，纯粹绚烂的光的甬道；常常拐过弯儿，翻过一座山又遇见一座火焰山，这火焰山的顶部是蓝色的，蔚蓝蔚蓝的，就像那纯净的金色火焰的外焰的色彩。

 

在一处河谷玩耍了许久。正要端起相机拍河谷与火焰山的时候，一位白胡子爷爷爬到了高高的岩石上，忽然他看见了我，“哎呀，我挡了你的镜头？”

“没有，没有。You look great.” 我大笑。

 

这也难得倒你宝宝蛋？ 脱鞋，脱袜，脱外套，与洋伞一同丢在岸边石头间，将相机斜挎着，挽起裤子或跨、或爬、或骑、或跳……河中大石，直至河中央，我看你白胡子老爷爷还能钻入我的镜头：河水里流淌着一河的金子。

 

笨嗲指着远处的石头山问：“这是什么皴法？”

“斧劈皴。小斧劈皴。”

不但有斧劈皴呢，还有解索皴呢，我在路上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