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制造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山东是制造业大省，多年来凭借资源、能源优势积累了雄厚的产业基础，但在国内外风险挑战增多、疫情防控形势复杂的背景下，山东制造业结构性矛盾凸显。本文从产业生态理论入手，详细分析了山东制造业产业生态基本情况、面临的问题，并有针对性地提出了构建产业生态体系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路径。

关键词：制造业；产业生态；生产要素；产业链

中图分类号：F427     文献标识码：A          DOI：10.13561/j.cnki.zggqgl.2022.11.008

制造业是立国之本、强国之基。作为经济大省、制造业大省，山东制造业在我国经济版图中有着重要地位，总量规模稳居全国前列，重点行业市场占有率较高，涌现出海尔、重汽、浪潮、潍柴等一大批知名制造业企业，但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与国际形势复杂深刻演变的大背景下，发展方式相对粗放、结构不尽合理等问题给山东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带来较大挑战。2022年，山东省提出了要重点抓好“十大创新”工作，其中，“产业生态创新”作为“十大创新”的重要组成部分，为山东制造业强化协同、提升能级、提高核心竞争力提供了思路。

一、产业生态概念的提出及内涵

（一）产业生态的起源及内涵

产业生态起源于20世纪70年代的丹麦卡伦堡工业园区（Kalundborg，Denmark）。产业生态系统这一概念最早产生于1989年，由美国通用汽车实验室的Frosch和Gallopoulos在文章《制造业的策略》中首次提出，之后发展为产业生态学中广泛使用的重要概念。与自然界生物群落类似，产业也是由各类机构、部门、企业种群构成的群落，同样也处于经济、社会、文化等因素组成的生态环境中。产业生态系统，是产业内部各类企业之间、企业与其他社会组织机构之间，依靠自身的竞争力、核心能力及优势，不断地进行信息、资源、价值交换，以实现共同价值最大化，并与周围环境相互作用、相互影响而形成的一类具有整体性的社会系统。产业生态系统跨越了传统行业理念，属于产业生态学范畴，是产业制定战略的基本单位。在产业生态系统的内部，各类企业种群、组织机构之间通过竞争合作机制、利益分配机制，不断进行技术、资本、信息、知识和渠道等要素的共享。在多种动态机制作用下，产业生态系统内部企业、相关组织等主体相互充分作用和影响，从系统内产业链、资金链、价值链、人才链等环节获取并交换所需的资源和价值，在此过程中企业核心竞争力、创新能力、发展潜力不断得到提升，产业系统整体也因此获得良性的发展。

（二）产业生态体系基本构成要件

构成产业生态的各类内部主体与外部环境非常复杂，按照有关学者的研究，可将产业生态系统简化为技术创新、市场需求、政府政策三个子系统。其中，技术创新子系统包括大学、科研机构、企业、研发机构、创新联盟、技术中介等主体；市场需求维度包括消费者、竞争者、用户、资本市场等主体和销售渠道、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国内国际市场环境等外部产业支持要素；政府政策维度包括产业政策、财政支持、法律法规、政治环境等外部产业支持要素，三个子系统围绕着企业相互作用和影响。

（三）产业生态体系的主要特征

产业生态体系是循环化、集约化、生态化、技术创新化的内在统一，具有以下特征： 

1.整体性。产业生态体系是由产业群落和产业发展环境中的各部分共同组成的，其中各要素之间不是分开单独作用的，而是作为一个整体，彼此之间相互联系、相互协调，协同推动产业生态系统平衡发展。 

2.循环性。产业生态体系内物质在各环节中的流动不是单向的，而是循环的，这意味着产业活动产生的废弃物得到再生产再利用，资源的合理利用促进产业的发展，产业的良性发展有益于经济与生态的协调。

3.动态性。产业生态体系的运行需要适应外界的变化，因此体系内各要素之间以及系统与外部市场之间的相互作用是动态的，并不断借助信息流动与共享进行自我调节，以使内外平衡。 

4.开放性。产业生态体系与周围环境之间是相互联系的，其在运行过程中需要不断地与外界进行物质的输入与输出，因此产业生态体系是一个开放的体系。 

5.层次性。产业生态体系并非是单一层级的体系，而是多层级循环利用的综合性体系，其可以划分为三个层级类型，分别是生态企业、产业生态工业园区和产业生态系统，以达到纵向联系，实现低层次的局域循环发展到高层次的全面循环。

二、山东省制造业产业生态体系基本情况

山东省作为传统工业大省，产业体系完整，行业门类齐全，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制造业规模不断扩大，竞争力明显增强。

（一）基础雄厚，基于完备的产业体系形成的规模优势较为突出

改革开放以来，山东省制造业顺应了不同发展阶段趋势，凭借资源、劳动力的丰富储备，在国内市场形成了较为完备的产业体系，制造业总量及整体竞争力均居全国前列。2021年，山东省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实现营业收入102271.5亿元（快报数，下同），位居全国第三位。其中，制造业实现营业收入92109.3亿元，占全国规模以上制造业实现营业收入的8.2%，占全省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实现营业收入的90.1%，居全国第三位。在全部31个制造业行业大类中，山东省有18个行业规模占全国比重超过5%，其中，农副食品加工、造纸和纸制品等行业超过10%。从重点领域看，原材料领域规模大、综合实力突出。消费品领域起步较早，市场占有率相对较高（见表1）。

（二）大力实施积极产业政策，制造业发展生态不断优化

近年来，山东省高度重视制造业发展，研究出台了一系列促进制造业发展的政策，比如“实体经济发展45条”“扩内需补短板促发展42条”“支持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35条”“国企10条”“非公10条”等政策，有力促进了山东制造业发展，政府“看得见的手”作用充分发挥、改革红利有效释放，市场预期企稳向好，多种所有制竞相发展局面进一步打开，为工业经济发展注入源源不断的活力。全国工商联发布的“万家民营企业评营商环境”结果显示，山东与浙江、广东、江苏、上海、北京等省市一起入选营商环境较好的省份。

（三）大中小企业共生共荣态势加速形成，产业集群集聚效应凸显

2021年，全省规模以上工业企业达到30853家，中小企业已突破360万户。2020年，全省有5家企业进入世界500强，75家企业进入中国制造业500强，52家企业进入民营企业500强；有83家企业成为全国“制造业单项冠军”企业，118家全国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数量居全国首位。全省现有国家级先进制造业集群2个，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15家。28家产业园区（开发区、高新区）获评国家级新型工业化产业示范基地，7个产业集群被认定为首批国家级战略新兴产业集群；全省认定化工园区84家。

（四）持续推动高水平技术改造和两化融合，创新载体平台搭建成果显著

“十三五”时期，全省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实施投资500万元以上技改项目7万余项，完成技改投资3万亿元以上，已开通5G基站5.1万个，实现全省16市城区5G网络全覆盖，推动上云企业超过22.6万家。不断加强创新载体平台建设。累计培育国家技术创新示范企业53家，国家级工业设计中心24家，国家工业强基项目45项，262家企业入选国家两化融合贯标试点，6个项目入选国家制造业与互联网融合发展试点示范，数量均居全国前列。改进创新机制，激活人才动力。整合设立120亿元省级科技创新发展资金，重点支持大科学计划和大科学工程。实行科技攻关“揭榜制”、首席专家“组阁制”、项目经费“包干制”，促进创新成果加速涌现。

三、山东省制造业产业生态体系存在的问题

近年来，随着资源环境约束日益增大、人口红利逐渐消失，山东省制造业领域转型偏慢，质量效益水平不高、发展层次偏低、产业生态体系尚待完善的短板日益凸显。

（一）制造业总体处于价值链低端，供给质量不优

制造业自身存在深层次、结构性问题，产业整体竞争力同先进水平相比仍有一定差距。一是产业层次不高。多数行业处于产业链、价值链上游，盈利能力、市场竞争力较差，2021年，山东省规模以上制造业营业收入利润率为5.3%，低于全国1.2个百分点。高端制造业体量较小，规模以上高技术制造业增加值占全省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比重仅为9.7%，比全国（15.1%）低5.4个百分点。半导体、芯片产业发育不足，通信基站、手机、计算机、集成电路等产业布局较少。二是产业链上下游协同不够。多数制造业产业链前后关联不够紧密，上下游协同能力有待提升，比如，山东是纺织服装大省，但以纺纱为主的纺织业增加值占全省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的比重为71.6%，服装服饰业仅占28.4%。化工、电解铝等产业的部分产品停留在材料上，没有向终端发展。三是品牌效应不足。经营理念较为保守、营销手段相对落后，面对互联网环境，山东省部分优势行业，尤其是高度依赖营销、品牌效应的行业竞争力明显减弱。比如，山东省有庞大的白酒市场需求，但却没有全国知名白酒品牌，全省规模以上酒饮料行业营业收入利润率仅为6.5%，低于全国平均水平10.0个百分点。

（二）能源结构高碳化特征明显，绿色发展任重道远

制造业高碳化特征依然明显，绿色转型任务艰巨。一是高碳产业占比较高。火电、冶金、石化等高碳、高耗能行业占比整体偏高。2021年，山东省高耗能行业增加值占规模以上工业的比重达到43.9%，高耗能行业能源消费总量占工业的比重达到75.6%。二是能源结构偏煤。山东省是传统煤炭生产大省，煤炭价格相对低廉，性价比较高，长期以来形成了能源消费“倚煤、重煤”的局面。2021年，山东省能源消费量为44611.1万吨标准煤，其中，煤品占63.01%，油品、天然气分别仅占16.02%、5.72%。三是资源综合利用水平偏低。受产业能源结构等因素影响，空气中主要污染物、固体废弃物产生量大，综合利用水平有待提升。

（三）初级生产要素优势逐渐减弱，高级生产要素支撑不足

不断形成并强化高级要素和高级产业能力才能在更广泛的产业领域形成更强的竞争力。随着人工、资源等价格逐渐上涨，山东依赖人工、资源等低成本初级要素形成的优势难以为继，与此同时，支撑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高素质人才、创新、大数据等新的要素支撑体系尚未成熟。一是科技研发能力不足。2020年，全省规模以上工业研究与试验发展（R&D）经费占营业收入比重仅为1.6%（2021年《山东统计年鉴》数据，下同），R&D项目数和专利申请数虽然均居全国第四名，但与前三名差距较大，R&D项目数和专利申请数仅为广东的47.7%和25.8%。二是高素质人才资源不足。受产业结构、文化环境、品牌城市等影响，山东省近年来对人才吸引力明显不足。2020年，全省R&D人员全时当量仅居全国第10位。三是信息化基础薄弱。制造业的未来是物联网、智能化运转，山东虽然拥有庞大的制造业规模，但由于互联网经济起步较晚，制造业与新一代信息技术融合发展程度偏低，工业智能、工业网络、工业软件、大数据等产业基础偏差，结构不够完整，较大规模、掌握核心技术、能够带动产业发展的行业龙头企业不多，高端产业链资源不足，对全省和区域内的产业带动效果有限。

（四）国际大循环参与度不够，对外开放带动作用不强

山东是东部沿海经济大省，连接南北、衔接东西，全国首批14个沿海开放城市中山东省青岛、烟台占据两席，经过几十年积累积聚，已成为我国改革开放最重要前沿阵地之一。但是，这些优势未能很好地转化为经济开放发展优势。一方面，山东作为东部沿海经济大省，外向度偏低。2021年，山东省规模以上工业实现出口交货值为8284.7亿元，居全国第五位，与江苏、浙江、广东等省份差距较大。出口交货值占营业收入的比重仅为8.1%，比全国（11.4%）低3.3个百分点。另一方面，实际利用外资偏少。2021年，山东实际使用外资215.2亿美元，其中制造业实际使用外资65.4亿美元，而江苏分别为288.5亿美元和90.9亿美元。

（五）协同发展意识不强，区域一体化程度不高

一方面，受历史因素影响，山东部分区域产业结构相似，支柱产业较为雷同，难以形成区域间优势互补的局面。另一方面，地区之间协同发展意识不强，地区间主导优势产业缺乏互动链接，难以形成集群规模优势，比如，2021年工信部公布的《先进制造业集群决赛优胜者名单》中共有25个产业集群，其中广东、江苏上榜产业集群均有6个，浙江有3个，山东有2个。

四、加快构建产业生态体系推动山东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路径

制造业是经济命脉所系，实现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既需要底线思维，着力稳定制造业规模、放大制造业传统优势、塑造新发展优势，又需要坚持问题导向，加快补短板强弱项，加速实现产业基础高级化和产业链现代化，以政策调控要素集聚为手段，构建产业链完整、供应链安全、创新链驱动、生态链赋能、价值链升级的高质量生态体系。

（一）大力营造优质的制造业发展环境

一方面，要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以完善产权制度和要素市场化配置为重点，实现产权有效激励、要素自由流动、价格反应灵活、竞争公平有序、企业优胜劣汰。另一方面，要建立与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相适应的制度环境体系，加快形成推动高质量发展的指标体系、政策体系、标准体系、统计体系、绩效评价体系等，不断创建和完善制度环境。

（二）更加重视发挥现有优势

一是充分利用机遇优势。随着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正式上升为国家战略，山东省经济社会发展迎来了重大历史机遇，应充分利用这一重大战略优势，加快要素和经济资源跨地区流动，发挥山东半岛城市群龙头作用，推动省内区域互联互通、协调发展。二是充分发挥超大规模市场优势。作为一个人口大省、经济大省，强大的市场是山东经济发展的独特优势，要重视和充分发挥制造业稳定性强、自给能力强、内生活力强等优势，助力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三是更加注重提升重点产业优势。要把工作重点更多放在优势产业上。一方面，鼓励具备较强竞争优势的行业继续做优做强。支持炼油、化工、钢铁、有色等行业开展传统动能改造提升、延长产业链，帮助企业通过数字化智能化转型，弥补其在绿色发展、节能降耗方面的短板。另一方面，大力提升已经形成较大规模行业的质量效益。在纺织、食品、酒、饮料等具备一定产业基础的消费品领域，实施大单品战略，通过提升产品质量、加大宣传、打造品牌，重新赢得市场口碑。

（三）着力强化新型要素支撑

一是强化新技术供给能力。瞄准世界前沿、行业发展和转型急需共性技术，通过自主创新、引进创新、集成创新，加大核心技术的研发、攻关、储备力度，形成源源不断的新技术供给。二是发挥数据的基础资源作用和创新引擎作用，强化公共数据资源共享，积极整合各部门数据中心资源和平台设施，建立集数据采集、存储、处理、分析、共享、应用等为一体的大数据服务平台，实现数据的获取、传输、存储、管理、共享一体化。三是加快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加快构建新一代移动通信网络，深入推进信息化与工业化深度融合，加快以信息化促进农业现代化，以信息化改造提升传统服务业，发展壮大智慧工业、智慧农业、智慧旅游等智慧产业。

（四）进一步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

一是培育外贸竞争新优势。做大做强主导产业链，完善配套支撑产业链，培育自主出口品牌，增强优质出口产品供给能力，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出口品牌。加快加工贸易转型升级，着力提升加工贸易技术含量和附加值，促进加工贸易由加工组装向技术、品牌、营销环节延伸。二是发挥区位、产业、交通等综合优势，主动融入国际产业链。比如，深化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国际产能和装备制造合作，扩大优势产品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出口。三是加快构建更高能级开放平台。超前谋划自贸试验区2.0版、上合组织地方经贸合作示范区升级版，高水平建设国际合作园区等。

（五）加快绿色化转型发展

把发展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工业作为转型升级的重要着力点，把节能减排作为转方式、调结构的重要抓手，大力推进技术改造，推广节能环保新技术、新装备和新产品。一是合理控制钢铁、水泥、造纸、印染等行业发展规模，减少制造业对资源能源的消耗。二是深入研究、突破制造业绿色发展面临的基础理论和关键共性技术问题，提高对资源能源的利用效率。三是研发制造业废弃物等回收、拆解与资源化处理技术与装备，促进绿色制造技术在资源再利用领域的应用。四是大力支持节能环保相关产业发展，打造绿色高质量发展新引擎。

作者单位：山东省统计局

  编辑：田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