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2023-05-15 13:58:07)
2023年4月22日,雨,气温骤降至不足10度,山中气温更低,在雨中种网上买的花种。混色蜀葵撒在路边,一位路过的lg的亲戚帮我们用锄头刨松了土,又帮我们撒下花种。我们在他家门口的坡上划拉了一道小小的浅沟,把格桑花百日草等种子撒在混杂着石渣的泥土里。
打着伞种花,冰冷的雨水淋湿了衣摆,我没穿厚衣服,冻得直打哆嗦,但热情十足,我希望它们可以快快发芽,还希望以后在这山村的小路两旁都种上野花,待夏日花开,五颜六色。
接下来的周日和假期,每次去山中,用特地买的长长的胶水管和水枪去给种过花的土壤浇水。五一过后,小小的绿芽从粗粝坚硬的土壤里钻出来了,密密麻麻一排,蜀葵的芽圆圆的,格桑花的芽尖尖的。上周去看,去浇水,绿芽长高了一点点,它们生长速度太慢,大概是播种太晚,山中气温又低,平时无人浇水的缘故,又也许是我心急的原因吧。别处的蜀葵格桑花都已经开花了呢,我急于看到它们开花的样子。
最近一首花园种花“挖呀挖”的儿歌在网上走红,看到网红桃子老师和黄老师唱歌时,我竟也跟着学唱了一遍。我想歌曲走红的一个重要原因,应该是很多人心中都有一个花园种花梦,一个在城市里实现不了的花园种花梦。
5月13日这周六,又回去种竹子种月季,网购了好几组花箱花架,期待在初夏种下花花草草,在盛夏看到一片清凉和绚烂。lg帮着组装了这些花箱花架,直到深夜才完工。
傍晚时分在坡上浇花时,孩子爷爷说,不要浇了,那上面要用铲车盖土的。我就跟lg说,你明天要把我的那些花芽给挖出来放在花箱子里养起来。他说好的,又说,压土是为了防止坡上的石头垮塌,我说为什么不给那些垒砌的石头用水泥给固定起来呢?路边好多山坡旁垒的石头墙都是缝里抹水泥来固定的嘛!
lg说,这石头太小了。我还是听不明白为啥要压土的道理。我关心的是那些将要被压住的野花花芽,又叮嘱他明天压土前一定要把花芽挖出来。
第二天上午,因为种竹子种到很晚,又一夜没睡好觉,就起晚了,然后女儿让帮她查找梳理一个资料,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听着外面铲车轰隆隆过来过去,只道是lg家邻居在修房盖屋,在噪音中整理完资料,然后进厨房炒菜,吃饭,洗碗。
下午三点多,午休,和lg说起晚些时候要返回郑州,我就想起挖花的事儿,问那些野花挖出来没有?他说土都已经盖上了,没关系,那些花还会自己钻出来的。我一听就急了,怎么可能?如果没有发芽还有可能,都发芽长叶子了,被土埋掉咋还会活呢?我不是交代过你挖出来吗?我的语气带着埋怨。他从床上起来,说我也不知道啥时候就已经盖上土了,我去看看,看还能弄出来不能。我说,你把我放在子里的花儿今天全都带走,他说今天带不走,车子放不下。他走出房间,我的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是为那些花芽儿惋惜,还是为我交代的事被忽略感到委屈,说不清楚。
他出去了好大时候不见回来,我出去看,他不在外面,大门外面的坡上,已经压上了厚厚的夹杂着石块的渣土,哪里去找那些花芽?铲车和渣土车还在轰鸣着倒土运土,是给lg家邻居在干活,他们要把盖房的地基升高。去房间收拾了东西,绕道去停车场,满肚子怨气。如果当时手中有车钥匙,我会立马开车走人。
一起回去的路上,心情不悦,都不说话。这种不悦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就在今天我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眼中还是含着泪水。中午和lg在微信上聊了几句,各说各理,我的情绪依然无法平静。艾利斯合理情绪疗法无法缓解我的不良情绪,我得承认,我做的好多事情,像是给那些房子装修买家具,像是建议美化那些房子外立面,就像那些被埋掉的野花花芽,都是没有意义的,都是人间不值得。但当初我为什么要那么执着?是不切实际的空想驱动了这五个多月的用力过猛。不错,正像lg说的,我做的一切,都是用力过猛!
那么我现在能做的,不是坐在这里后悔委屈、自怨自艾。是要从今天起,立即翻过五个多月来用力过猛的那一篇,世界那么大,亲情那么可贵。多出去走走看看,多陪陪自己的亲人,眼界宽些,格局大些,让自己人生少些这样那样的遗憾!
想清楚了,就觉得自己的委屈情绪真是人间不值得,市场里那么多的鲜花绿植,喜欢什么就买来装点自己的眼前,不好吗?如果不是这件小事,我还会一厢情愿沉浸在改造山村的空想里,只会更加迷失自我。还好,我终于清醒了。
威斯敏斯特教堂有这样一段碑文:我在年轻的时候有一个伟大的愿望,想改变世界,但是随着我的年龄的增长,我发现我不能,所以我想改变整个国家;但是等到我的年龄再大的时候,我发现我没有这个能力改变自己的国家,那我就想我的愿望就是改变我的家庭。等到我年老的时候,我发现我也没有能力改变我的家庭,我就想我要改变我自己;等到我行将入土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依然没有改变我自己。这时候我就想,如果我一开始的愿望就是改变我自己,那么我自己改变了,同样就有可能改变我的家庭,就有可能改变我的国家,甚至有可能改变整个世界。
其实我多年前就知道这话,现在我又想起这话来,不错,我还是从改变自己做起吧!为时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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