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录之七
唯有精神层面的高贵才是高尚的。
军人的高贵只能也必须来自牺牲,因为军人原本就是一个牺牲的职业。当军人放弃和回避牺牲,只能蜕变为寄生虫,因为军人不直接创造物质财富。
或许因为笔者出生于山东沂蒙老区,从小听多了英雄故事,又因为自己曾经是个文学青年,接受了太多英雄形象的熏染,在从军前就形成了强烈的英雄情结,所以,30多年前先后3次走上边境轮战的战场,每次都做到了英勇而不怕牺牲。
又因为长期从事理论研究,深刻认识了精神力量对于军队战斗力的极端重要性,敢于牺牲,勇于牺牲对于培植军人品格的不可或缺性。同时认识到,一支军队的伟大,来自于整个集团血脉中涌动着不竭的英雄主义精神因子,一个军人的高贵,来自骨子里产生的烈士情怀。缘此,笔者曾在《环球时报》发文——《烈士是军人的精神归宿》。
不管来自视觉、听觉、感觉,只要是因牺牲而彰显出伟大,总能让人为之动容。
在微信圈中看到俄罗斯的一场演唱会短视频,镜头里的观众随着霍洛斯托夫斯基演唱《鹤群》热泪横流,演唱完毕观众全体起立长时间热烈鼓掌……,感动之余体会为什么俄罗斯被称作“战斗的民族”,因为牺牲的军人在人民心目中变得高贵。
“有时候我总觉得那些军人,
没有归来,从流血的战场,
他们并不是埋在我们的大地,
他们已经变成白鹤飞翔。
他们从遥远战争年代飞来,
把声声叫唤送来耳旁。
因为这样,我们才常常仰望,
默默地思念,望着远方。
疲倦的鹤群飞呀飞在天上,
飞翔在黄昏,暮霭苍茫,
在那队列中有个小小空档,
也许是为我留的地方。
总会有一天我将随着鹤群,
也飞翔在这黄昏时光。
我在云端像鹤群一样长鸣,
呼唤你们,那往事不能忘。
……”
即便没有音乐旋律,歌词已经让我们体会牺牲而来的感动力。
自然而然,笔者联想起另外两个因牺牲而来的感人小故事。
一个是抗战时期战地记者与国民党士兵的简短对话。
记者:你认为中国抗战会胜利吗?
士兵:肯定能!
记者:胜利后你会做什么?
士兵:胜利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中国的军人大部分都要死的。
另一个是抗战时期发生的大脊岭战斗,国民党部队在付出数千牺牲后撤退,官兵临时在空地设一祭台,并对空宣读祭文:
“我阵亡之战士,随我之旌旗,逐我之部曲,一同上路,各认准本乡,魂归故里,受家人四时之祭祀……。”
在阅读两个小故事时,笔者已经忽略了“国共对抗”,而只记着民族大义而来的牺牲精神。同时,也体会到,一个再微不足道的小兵,也会因敢于牺牲而高贵。
上述种种,引发笔者更多思考。作为军队和军人,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显然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只能由其领导者或国家来决定,但不管面对何种敌人,要激发牺牲精神,两个方面不可或缺。一个是民族情感,这背后是因国家和政治而来的精神力量。另一个是职业要求,这背后是由职业精神和价值观念而来的精神力量。后者对于非为民族而战的雇佣军来讲尤为重要。当然,还有一种特殊形式,这就宗教极端分子组成的武装集团,其既没有祖国情结,也非雇拥军,其战斗精神显然不是来自于前两种。
总之,当我们走过阶级对抗、制度对抗之后,参与到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来,越来越需要军人的职业牺牲,这种由价值观、世界观和职业精神催生出来的牺牲,或许没有阶级对抗那么强大,未必不更接近军队的特征,至少符合时代的变迁。
我们需要确立和张扬军人的高贵来自于牺牲的价值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