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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畅谈“天·地·人·艺”

韩美林：我永远是齐鲁海右人

□本报记者 钱欢青

    韩美林是一位能用画笔将平凡事物“点”成富有灵性艺术品的艺术家。这个从济南土生土长的著名艺术家，17岁离开故乡独自闯荡，现在早已名满天下。他还是北京奥运会吉祥物创作修改组组长，福娃的创作更让他家喻户晓。
    昨天下午，应中国移动主办的“全球通VIP讲堂”之邀，韩美林回到故乡济南，在舜耕会堂举行了一场题为《天·地·人·艺》的讲座，73岁的艺术家精神矍铄地站在讲台上，整整讲了3个多小时。在演讲结束后，他还热情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
共和国让我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韩美林说，自己能成为艺术家，和共和国的培养分不开，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这份恩情：“我17岁的时候离开济南，以前不会说话，进了中央美术学院的时候，当时新入学的同学们都很兴奋，一个个讲起自己入学的感受，他们都说得非常好，但是轮到我的时候，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以前到别人家里去做客，我甚至会害羞得一个人躲到厨房去。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人生坎坷和艺术创作，现在我面对着几千人也能演讲了。这是生活给了我力量，我是共和国培养的艺术家。共和国让我从一个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我绝不会忘记共和国对我的培养。”
    正是因为对共和国的这份“感恩”之情，让他时时刻刻关注着国计民生，看到一些不好的现象，他往往仗义执言，有时候言辞还非常犀利，“我已经是四届政协委员，一直以来，我都要求自己敢为人民讲话。有时候，我看到一些新加入政协的人做报告的时候，长篇累牍地唱赞歌，我就会站起来说，作为一个政协委员，我们是来为国家献计献策的，不是来献媚的。我们国家现在正处于转型期，好的方面和不好的方面都有，这就要求我们一定要说实话，一定要为国家做些切实的事情。”
我们的教育现在存在很多问题
    韩美林初中只上了三个月，但是最后却考上了中央美术学院，后来更是成为著名艺术家。他对现今中国的教育状况，也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我们中华民族有着几千年的教育传统，无论是孟母教子还是岳母教子，都是家喻户晓的历史故事。但是现在，我们的教育却存在着不少的问题。前不久，我送给一个三岁的孩子一个福娃，孩子很高兴拿走了，过一会儿又跑回来跟我说，‘爷爷，你给我在福娃上签个名好吗？’我问他为什么要签名，孩子回答，‘因为不签名不值钱。’孩子的回答让我啼笑皆非，一个三岁的孩子，想着的却是签名值钱。这说明我们在教育孩子的时候出了问题。我们没有把人应该具有什么样的精神追求教给孩子。”
    韩美林还认为，在教育的问题上，因材施教也十分重要，“全国上下都在学英语，英语的成绩也早已成为进入高校的一个重要门槛。但是，学画画其实并不一定需要英语，很多艺术天才其实都是被英语给断送了。我不是反对大家学英语，而是认为培养人才一定要因材施教。另外，教会学生一门生存的技艺，也比学英语要重要。我一直记得我读中学时的校训：但得有一技在身，就不怕贫穷。教育首先要教会孩子怎么生存，而这一方面，也是我们现在的教育所欠缺的。”
    另外，韩美林认为，一个人要有所成就，一定要具备一定的综合知识，“学自然科学的人，也要研究社会，研究人和社会的关系；学人文科学的人，则一定要懂得生活、懂得智慧和超越智慧的一些东西。比如我现在经常搞一些大型城市雕塑，我就必须懂得材料、地质、气象等各种交叉学科。否则，你搞一个大型雕塑，地基却没打牢，或者几天就被大风吹到了，显然是不行的。”
吃了两次救心丸，洗了一个凉水澡才画出福娃
    北京奥运会吉祥物福娃早已深入人心，五个福娃为什么这么设计呢？韩美林说，“其实当时设计的时候寓意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特别能代表中国传统文化，但是后来有关人员觉得不够国际化，所以改成了北京欢迎你。从开始有福娃这个概念，到最后定稿，大概画了上千个。当时设计福娃的时候，压力特别大。我记得当时我们重新设计了一套，设计完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半了，我说大家走吧，我今天拼出来，明天早晨弄出来以后咱们大家再修改。但是我有心脏病，大家都知道。后来我撑不住了，吃了两次救心丸。吃了两次以后还没画出来，那天实在是太困了，天虽然很冷，但为了刺激精神，我就去洗冷水澡，到了洗手间，打开龙头，洗了一凉水澡，被冻个半死，这样一激，人精神了，灵感也来了，果然一下子就画出了福娃。等到他们早晨吃完早点回来，我一拿出画稿来，大家都鼓掌，都说太好了。”
艺术世界大同了，艺术也就灭亡了
    总结自己的艺术人生，韩美林认为，一个艺术家最重要的是要有个性，要有自己的风格，“个性是艺术的生命，艺术绝不能追求世界大同。什么时候艺术世界大同了，什么时候艺术也就灭亡了。”
    韩美林说，风格是地域和历史形成的，“内蒙古的辽阔草原、云南的密集山林、陕西的黄土高坡，这些不同的地域在长期的历史积累中，都形成了风格完全不同的民歌。这就是艺术的魅力。搞艺术一定要打破条条框框。我曾经给大连搞过一个城市雕塑，那是我第一次搞雕塑，很多人批评我说那不是三维雕塑，那是二维图画，我就不以为然，我只要把雕塑立起来了，它就是个三维！我们为什么要用条条框框来限制自己的思维呢？”
    艺术的另一个重要的源泉就是生活，“只有深入生活，才能创作出好的艺术。我最近在杭州创作了一批大型人体画，不是画人体的全面，而是画人体在光线下的丰富和美丽，这就是我观察生活的结果。我现在每年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去体验生活。我到那些穷困地区去看那些孩子们，看到他们那么不容易，那么艰苦，心就很疼。在我们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一定不能忘了还有很多人生活在穷困和苦难当中。那里的生活也有我们艺术创作的源泉。”
济南有我永难割舍的情谊
    韩美林是一个地道的济南人，17岁才离开济南北上求学，对济南，他有着一份难以割舍的情谊，“今天，我的老邻居、老校友都来了，我一看见他们就想起自己小时候在济南的生活。那时候真的很不容易。我的一个邻居，家里有八个孩子，全靠父亲挣钱养家。那时候的生活真的很艰难。”韩美林说，“我一直以自己是山东人自豪，山东人的豪爽一直是我性格的一个重要方面，我喜欢光明磊落，说干就干。走到哪里，我都会说自己是齐鲁海右人。很多人不知道海右是哪里，我就会告诉他们是济南！”
    谈到济南的城市文化，韩美林说，“济南是一个有着几千年历史的文化名城，泉水是它最大的魅力。前些年济南的老建筑老街区拆得不少，我看了很心痛。要打造一个城市的文化品牌，就一定要保持它本身的历史文化特色，就一定要尊重文化。另外，济南历史上名人辈出，辛弃疾、李清照等等都是多么杰出的人物，这些都应该成为这座城市好好利用的资源。”

潇洒人间一剑仙

    听韩美林的讲座绝对是一种享受。
    在3个多小时的演讲中，73岁的韩美林一直站在演讲台上，以一颗赤子之心激情慷慨。岁月仿佛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苍老的印记，充盈的艺术创作和思维，似乎永远把青春留在了这位老人身上。
    他的演讲幽默、犀利，充满激情和童心，处处都是真性情的酣畅流露。讲到动情处，他会忍不住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讲到穷苦孩子的苦难时，他还忍不住哽咽、流泪。
    在对比中国各地和印度、巴基斯坦等各个国家和民族的不同民歌时，为了让大家更直观地体会各地民歌的不同风格，韩美林一首接着一首动情演唱。在说到一些地区的舞蹈时，他也会亲自跳上几个舞蹈动作。看着他动情的表演，你真的就能触摸到艺术的鲜活生命力。
    他的语言还十分幽默，他说自己原来什么话也不会说，但是现在却很能说了，“我从来不讲自己坎坷的经历，从来不讲自己经受的痛苦，我只讲有意思的话，有趣的事情。我的演讲一定不会让大家打盹，我会讲很多笑话，但我不讲黄色笑话。”
    韩美林让人真切地体会到了一个艺术家的真性情。他说有一次做客艺术人生，朱军让他用几个字来总结人生态度，他用了八个字：潇洒、关爱、知恩、报国。
    这八个字，展现了一位艺术家宏阔的胸怀和境界，我相信，这八个字同样也值得所有现代人认真思考、学习。

20090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