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到兴处,不同的人反应自不相同。一直傻笑的有,喋喋不休的有,引吭高歌的有。
比较多见的是打电话。我就打过,也更多的被打过。
前年,十几个同学凑于广州,男生多,女生少。酒过三巡之后,不知怎么就提到了我,也忘了谁开的头。电话另一端,玩起了击鼓传“手机”:有问现在工作的,有问老婆孩子的,有说想念的,有“勒令”马上飞过去的。更多的先让猜是谁,猜不准就骂不够意思,结果手机直接给造没电了。盛情难却,充会电,回拨过去,不免又挨顿骂。
频频酒酣来电的是远在东北的哥们鹏飞和玉发。
从小生长在东北的一个煤城,玩伴大都是矿工子弟,且父母多为60年左右闯关东去的东北。玩着,长着就分出了帮。我们这帮算是“有志青年”
,所谓有志青年就是有心考学的青年。其中,我是学习最好的(绝对没吹牛),其次便是鹏飞和玉发。后来,因为志同道合,忘了谁的动议,我们13个人就歃血为盟,拜了把子。按年龄排序,鹏飞行三,我行四,玉发老嘎达。记得仪式是在玉发家举行,很简单,也很庄重。焚了香,喝了血酒。当然,谈不上什么下酒菜。
有段时间,我们自称十三太保。也偶尔的出去打群架,记得有一次被另一帮打的狼奔豕突。老九后背还挨了一刀,幸亏躲的快,未及要害,抹点消炎粉了事。高中的时候,只有我就读于省重点中学,教学质量自然要高些,每周回去,都带着复习资料给他们看或抄。间或给他们讲讲题。后来基本都考上了学。
大学期间,父母退休举家迁回山东,我毕业也很自然地到了青岛。而鹏飞,玉发他们大学毕业后分回煤城,慢慢的混的都不错。
此后,我回过两次,玉发也来过一次。
令人感慨万千的是第一次回去:当列车徐徐驶进车站,当熟悉又陌生的清洌晨风扑面而至,当时隔十几年再次踏上那片黑土地,当我一眼看到站台上翘首而待的弟兄们。我心里默念:我回来了。想到这里的时候,事实上,我的眼眶已经湿润。
再次重逢,当年的少年都已变成了丈夫和父亲。回去半个月,基本上每家都要看看,实际上是每家轮着吃喝。有两次喝多了便就地宿营。所到之处,这个叫四叔,那个称四大爷。当然,还健在的长辈还是直呼小名。而我去之前,玉发的父亲去世,其他弟兄都陪同守灵。
鹏飞,玉发都在政府任职,单位和住处较近。事业上,生活上相互帮助的很多。故,哥俩隔三差五对饮小酒馆。往往喝着喝着就拨了我的电话。
特别是近几年,许是人到中年的缘故,电话越来越频,通话时间也越来越长。内容也越来越丰富。
最厉害的一次:拨通,通话,道别,挂机,再拨通...。如此反复几次。这次有心统计了一下:反复拨打了六次,累计通话时间:一小时四十多分钟。期间,除了谈到某些小时候的趣事,感念一下我在学习方面的“拉动作用”,畅想将来退休也搬来青岛。多数时间是讲如何如何想我,又在哪碰到了谁谈起了我。自始至终,反复念叨的是“四哥(四弟):到底啥时候再回来?面对这样的问题,总要给出明确的时间才能过关。比如“下半年”。经常出现的情况是,一个正说着,另一人抢过手机接着说。有回轮到玉发说,正到动情处,突然告我:鹏飞在一旁抹眼泪。
难以忘怀的是电话两头一起唱起了歌,现在能想起的只有周华健和臧天嗍的《朋友》。所不同的是,因那天没有喝酒,与他们的高亢,洪亮相比,我这头的和唱,声音小小的,羞羞的。而且,显然歌词不如他们熟。
最后一次挂了电话,已是深夜。回忆,温暖和感动让我辗转反侧,久不能眠。及近天亮,告诉自己:下半年回去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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