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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特使》27

(2023-06-19 10:4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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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特使》

27

选自

鹏鸣长篇历史小说

张骞

分类: 小说

《帝国特使》27





《帝国特使》27

   鹏 鸣  

 

        当匈奴退出河西走廊后,依然依靠着西域各国的支持,与汉朝对抗。为了改变这一局面,刘彻心里,已经形成了明确的国家战略,他要积极推进与西域各国或是建交,或是结盟。

        此时,刘彻脑海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削职为民的张骞。

        张骞失去了所有的尊号之后,沦为一介布衣的他,过去的一切荣光,对他来说,不过是过眼烟云。

        大多的时候,张骞不过是去找藤寻与甘父聊聊天,想一想曾经的青春岁月,那些年的动荡不安。

        一个人的时候,夜深人静之时,张长安的死状总在他眼前浮现,张骞白发低垂,泪湿发梢。留在张骞心底的痛处,还有那个流落在草原上的孩子,如果不及时找回来,带回汉地,恐怕会长成另一个张长安,这是令张骞异常后怕的。

        即使成了平民,刘彻偶尔也是会来看望他的,毕竟,大汉战将虽多,但是,张骞只有一个。

        两个人喝酒的时候,刘彻也时常流露出抱歉的神情,说:“我是皇帝我也自我检讨,作为一个皇帝,我确实擅长记得过,容易忘记功,无论是谁,我都特别憎恨他们犯错,包括我自己,我总觉得我在哪儿做的不对,而不是总说是我对了。”现今,和刘彻喝酒的时候,张骞更多的时候是沉默不语,没有了年轻之时一语道不尽之感。

        有官位在身,张骞只想尽忠;无官一身轻时,他只想做一个聆听者,任凭皇帝怎么说。

        可是,这一次,皇帝刘彻要的,是让张骞再度出使,只是他还在盲目不确定。当找到张骞商量一番之后,刘彻就是刘彻,张骞也还是张骞,两个人的共同目标盯上了乌孙国。

        乌孙拥有肥沃的土地,优良的天然牧场,阿拉山口和伊犁河谷,战略位置及其重要。

        原本,乌孙只是匈奴的附属国,活在匈奴人的屋檐之下,自从猎骄靡独立建国之后,匈奴和乌孙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更让乌孙王猎骄靡不能忍的是,想起当年,军臣单于为了一个月氏女人,不顾乌孙情义,竟然毁了整个乌孙使团。 

        当军臣单于为了雪千雪而撒谎时,得到消息的猎骄靡发出这样的怒吼:“军臣这个家伙,我看他是老糊涂了,为了替那个月氏女人开罪,堂堂一个匈奴大单于,可以置我乌孙人性命不顾,谎话连篇,欺骗隐瞒,当我乌孙是三岁小孩吗?真是欺人太甚!”只是当时乌孙弱小,匈奴正值强盛,这口气,猎骄靡是必须要咽下,只是他这股气,始终在心里。

        如今,美丽富饶的乌孙,俨然成为匈奴的战略缓冲地带,刘彻和张骞的目标就在此。而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匈奴在历经大汉一系列战争之后,内部混乱,支离破碎,匈奴与乌孙的关系,也是此消彼长 。在刘彻与张骞的谋划之中,只要拿定了乌孙,其他西域各国都会一一效仿,与大汉结盟。

        何况,在大汉设置河西四郡以后,刘彻又紧接着修了居延塞,分别与张掖塞和酒泉塞相连,在河西形成一个人字形的庞大防御工事,是河西走廊通畅的坚实保障,同时,一直向楼兰延伸。

        楼兰繁华,有着最热闹的集市,是各国商人的聚集地,商人们在这里中转,歇脚。在那个时候,楼兰的位置,无论是对大汉还是对匈奴,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谁拥有楼兰,谁就掌握了河西走廊。无奈的楼兰,在两个庞大的帝国之间,夹缝之中艰难的生存,讨好着汉朝,也不敢得罪匈奴。并且两个帝国势力之间,只要发生战争,楼兰都是必经之地,每当有战事发生,楼兰都是首当其冲,受到波及。

        楼兰境内的白龙堆沙漠,无数将士血染红,也有无数无辜命丧于此。

        左右为难的楼兰王,尽力平衡着两个帝国的关系,逼不得已,把他的两个王子,一个送到汉朝做人质、一个送到匈奴做人质。小国无军事,亦无外交,众多如楼兰的西域小国,境遇也都相差无异,反而是乌孙,在雄心勃勃的猎骄靡的带领下,逐渐成为小国振兴。

        当刘彻和张骞共同把目光投向乌孙之时,张骞再次应召,被任命为中郎将,将要二度去西域,出使乌孙。

       

        艾家后院那些桃花树,伴随着张骞和艾小满一起长大,又看着他们年华似水,光阴流转 ,如白驹过隙。

        艾小满独坐在桃花树下,身边遍布篮篮筐筐,篮篮筐筐里盛满她采集的花果,她在低头分拣,再重新分置篮篮筐筐之中,她的身边,到处飘着果叶的清香。这植物染的工艺,艾家是祖传的,祖训有云“有容乃大”,这是他们艾家人先天具备的包容之心,也是感谢大自然恩赐的色彩。

        艾小满认真的坐在那里,像是坐在了时光里,她的襦裙还是月牙白,她的容颜依旧灿若朝霞。

        张骞看着有点呆了,那是他们回不去的少年岁月,他渐渐走过来,靠近艾小满,轻轻的说:“小满,我又要去西域了。”

        艾小满一听 ,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沉思了一会儿,没好口气的说:“那么多次都险些丢了命,不能不去吗?”

        张骞说:“作为使者,我没有退路。”

        艾小满始终没有抬头看张骞,叹了口气,只是低声说:“那我拜托你,早早平安回来。”张骞眼眶湿润,看艾小满始终不回身看他,这些年对她的愧疚,让张骞也再说不出什么来,转身离去。

        直到确认张骞走了很远,艾小满才红着双眼转回身,心想,只要张骞哥哥觉得他行,他可以做,她就会永远支持他,看着他好好的,就是她艾小满活着最大的愿望,最美的祈祷。

 

        再一次出使西域,距离第一次出使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也经不起细算。只是,这一路上,沿途的景色已经发生了揭地掀天的变化,曾经是匈奴人占据的地方,如今已是汉人开垦的土地,庄稼长势正好,百姓们努力建造自己的美好家园。

        此次出使西域,张骞带领了一支三百人的庞大使团,携带汉朝的丝绸,茶叶、瓷器、和牛羊币帛等财物,浩浩荡荡的向西域进发。此时匈奴势力已被逐出河西走廊,整个河西走廊已在大汉的掌控之中,道路畅通,张骞和他的使团不用再担心盗匪流寇的威胁,匈奴骑兵的俘获了。

        张骞如识途的老马,走得顺风顺水,他的耳边,响起熟悉的驼铃声。走在最前面的牵驼人,高大威猛,单凭着悠长的驼铃声音,他就能知道自己的骆驼都平安无事,商队一切正常。驼铃之间的声音都是不一样的,熟悉这些的牵驼队的人们,大老远听声音就能知道是谁的驼队。这个驼队,不像是普通商旅,张骞远远一看,就知道是官商,让他情不自禁想到聂壹,这生意做大了,和官府的关系,就越是分不开了。

        闪现在张骞眼前的画面,还有那些和他一起出发的长安兄弟,他们的灵魂是否归故乡?张骞在一路逃回时,还曾想过,早晚一天,还要重回西域,来看看他们。现在,张骞回来了,路,还是他们曾经走过的路,山还是他们翻越过的山,沙还是沙,草还是草,只有那些长安的兄弟,再也不见。

        张骞顿时黯然神伤,蹲坐在地上,捧起一把黄沙,捂在脸上,他渴望有那些人的气息,与他扑面而来,算是久别重逢吧。

        一样的英雄无悔,这些年征战在沙漠草原的大汉将士,他们无名,却是白骨累累,血洒征途。

       

        这一次,再也没有那么多的艰难险阻,成为张骞的阻碍。当年在河西走廊上横行无忌的匈奴人,如今是汉人的马踏平川,生存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张骞和他的使团很顺利的抵达了乌孙国,见到了乌孙王猎骄靡。猎骄靡已是老年,却是精神矍铄,颇有宝刀未老之强悍。乌孙有汉使来临,猎骄靡也很是高兴,特别是看到张骞带来的众多礼物,尤其是汉地的丝绸,让他大开眼界,乐不可支。

        只是当张骞提出要与乌孙结盟的意愿时,猎骄靡犹豫了,他迟疑了一下,决定拒绝张骞。

        猎骄靡说:“大汉愿与我乌孙结盟,我是感激不尽,只是话说白了,大汉企图以此断匈奴右臂,怕是我乌孙做不到。匈奴先辈于我有恩,我的母亲又是匈奴人,虽然乌孙和匈奴之间也有草原之争,血海之仇,但是,我们希望中立,也希望汉朝和匈奴能够交好。”

        猎骄靡话是这么说,不过是依旧对匈奴有所忌惮,还做不到真正的决裂,匈奴虽然有些没落,但是依旧是西域第一强国,且对乌孙时时刻刻有挟制;而汉朝,对于乌孙人来讲,那是一个遥远的地方,至今还没谁亲眼去看过。

        张骞像是看透了猎骄靡的心思,他盛情邀请猎骄靡派同使者,陪他一起回汉朝,亲眼见证汉朝的强盛景象。同时,为了宣扬国威,劝说西域诸国与大汉结盟,使之成为大汉的外臣之国,张骞还派副使分到康居,大宛、大月氏、大夏、安息、身毒和天山以南的于阗,去商谈联合之事。

        二次出使西域,张骞又没有达到刘彻结盟的要求,只是乌孙王猎骄靡决定派出使者与张骞一同返回,想要去汉朝看个究竟,同时赠送了大汉皇帝刘彻乌孙天马,也答应与大汉发展贸易往来,只是不谈联合之事。

        猎骄靡这么做,除了有匈奴的因素之外,还有一个关键的内因,他已经是古稀之年,因为早年痛失太子,他坚持要让太子的儿子,孙儿岑陬军须继位,这引起了自己的二儿子大禄的强烈不满。大禄坚决反对军须做乌孙昆弥,不服父王的这一个决定,拥兵自重,造成乌孙内部实际分裂。猎骄靡左右为难,时刻担心儿孙之间的战争,更害怕孙儿不是大禄的对手,惨遭杀害。

        在猎骄靡眼中,大禄身强力壮,武力惊人,且才智出众,长年跟随着他打仗,在与月氏人的战争中,骁勇善战,曾立过赫赫战功;而孙儿军须年纪还轻,缺少战争经验,不可能是这个叔父的对手。为了平衡,宁愿他们相持,也不愿哪一方灭了另一方,猎骄靡把自己的一部分军士分给了岑陬军须,这样以来,乌孙实际上是三方势力割据,只是表面上由猎骄靡统领罢了。

        为了这事儿,猎骄靡时常愁眉不展,痛苦不已,能够让他笑一笑的,也就是眼前这个一袭白袍的那个小男孩,他也是自己的孙儿,是军须的堂弟翁归,也是大禄的儿子。

        这孩子长得异常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眼珠乌溜溜的转着,一会儿一个小主意,总能想着办法讨祖父欢心。翁归从记事起就很懂事,仿佛 能看透大人的世界,他时常伏在猎骄靡耳边,悄悄说:“昆弥爷爷不要难过,我会劝服父亲的,我们是一家人,不能自己打自己,等我长大了,我要让我们乌孙人团结,要我乌孙统一。”

        猎骄靡故意逗他说:“你要乌孙统一,你是也要做乌孙王吗?”

        翁归说:“孙儿不要做乌孙王,乌孙王是孙儿的哥哥做,这个王位,是我军须哥哥的,我要保护哥哥,帮助哥哥治理乌孙。”

        历经沧桑的猎骄靡,被小孩子的话感动得一塌糊涂,想着:“大禄犯了糊涂,没想到翁归小小孩儿,心里是如此明白,这个孩子,必然有出息,将是乌孙之光。”

        翁归和祖父的对话,听在军须耳朵里,很是感动。虽然军须和翁归只是堂兄弟,但是,军须比翁归年长多岁,翁归的骑马习射,均来自军须的亲自教导,他们兄弟之间,关系非常的好。只是因为大禄的关系,军须有时候难免对这个小堂弟心存芥蒂,听了这些话,他长舒了一口气,人心,总是得靠人心才能换来的。

 

        长安城出现了极度不寻常的连绵雨天,并非大雨滂沱,只是阴雨霏霏,像是天空挂满了太多悲伤的云彩,它们久久不散。

         关于李广之死,让关内侯李敢伤痛不已,李敢是李广的儿子,因跟随霍去病征讨匈奴,夺了左贤王鼓旗,且斩首多,被刘彻赐爵关内侯。在李敢心里,始终有一个过不去的心结,他把父亲李广之死,怪罪在卫青身上,认为卫青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想着父亲一世英雄,却落得个自刎而死,李敢越想越愤怒,他终于对卫青下了狠手,不过,李敢并未得逞,卫青只是受了些伤。

        卫青一向为人厚道稳重,再加上本身对李广之死心有愧疚,可怜又可惜这位老将,所以宁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去追究此事。

        但是,这件事还是被血气方刚的霍去病知道了,顿时怒不可揭,借着上林苑狩猎,一箭射死了李敢。

        在李敢之死这件事儿上,刘彻采取了和卫青同样的方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包庇了霍去病,对外宣称李敢是狩猎时被鹿撞死的。对于刘彻来讲,此时此刻,别说一个李敢,就是卫青,也无法与霍去病相提并论,霍去病在刘彻眼中,可见其地位非同一般。在霍去病身上,刘彻也曾感叹道:“想要从一个少年将军身上要成熟稳重,要他和卫青一样戒骄戒躁,这样的要求太高,除非他不是霍去病。”

        不过,无论是面对李广之死还是李敢之死,即便在皇帝刘彻心里,也没有那么理直气壮,刘彻有私心,这一点,刘彻心里清楚的狠。所以,伴随着李广和李敢之死,也许是为了削减心中的愧意,李广的长孙,李敢的侄子李陵调入羽林。

       

        虽然为舅父出了气,只是霍去病连番遭到舅父的责怪,心里也极度不痛快,冷静下来,他对自己过于冲动也感到后悔。

        于是,闷闷不乐的霍去病,被刘彻眼中另一个红人金日磾看在眼里,邀请他去喝马奶酒。接连不断和匈奴作战,霍去病还挺爱喝这马奶酒,尤其是金日磾酿制的,口味极佳,气味独特。金日磾原本就是匈奴王子,他所使用的又是匈奴王庭的秘方,让霍去病更加爱上,每次作战回来,都得去金日磾那里讨要来喝,像是上瘾了似的。

        即使在霍去病面前,金日磾依旧是一副面孔,谁也看不出他的表情,神色清冷异常,如西域雪山顶上常年不化的积雪,寒光逼人。只是,金日磾的言谈举止异常谦卑得体,这又像刚刚酿造好的马奶酒一样,微微冒着暖意。

        金日磾并不大与人来往,从前和卫青有些交集,后来独独和霍去病来往多了些,也不过是仅仅因为马奶酒的缘故,两个人之间话也并不多,两个人也都不是多话之人。

      

        年轻的霍去病,气质清癯,星目剑眉,脱掉铠甲,也是长安城内有名的俊美贵公子。十七岁因功封侯,二十一岁就官至大司马,和舅父卫青一样,统帅三军,锋芒毕露,与日月争辉。

        可惜的是,令所有的人都想不到的是,霍去病病来如山倒,所有的人看过,都回天乏术。

        刘彻特意召回年迈的藤寻,藤寻看过霍去病,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以藤寻来看,霍去病不像有病,像是中毒,却又不知何毒,说也说不清,这毒清奇,藤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大家焦头烂额之时,霍去病并没有给予他们足够的时间,他的病就像积郁了太久,来势汹汹,如火山爆发一样,藤寻甚至还没机会去想怎么医治,霍去病已经暴病而亡。

        连长安城最有名的医师藤寻,都不能明确霍去病的病因,这成为了上至大汉天子,下至名医藤寻心底深处的一个难解之谜。

        大汉朝失去了霍去病,让刘彻压抑不住自己的悲痛,放声痛哭,传旨将霍去病葬在他的茂陵之侧,让霍去病永远陪在他身旁,做大汉最强的羽翼。同时,刘彻派人把霍去病的墓修成了祁连山的样子,并用国礼厚葬,铁甲军列阵送葬,文武百官送行,这阵从长安一直排到茂陵。在霍去病墓前,筑有‘马踏匈奴’的石像,以此表彰他为大汉立下的不朽功勋,青春飞扬,散发光芒。

        霍去病一生短暂,次次出击匈奴,都是大胜而归,他为大汉开疆拓土,是彪炳千秋的传奇。霍去病去世后,刘彻对他的同父异母的胞弟霍光关爱有加,很快,霍光也和金日磾一样,成为刘彻眼中,光彩夺目之人。

        由于霍去病的病故,汉朝很长时间没有北上攻击匈奴,匈奴也因为一系列的战争而修生养息,汉匈之间,暂时休战,双方都有了难得的平静。

        千辛万苦之处,最是英雄无悔,是非功过,皆在千秋。

 

     自从在上林苑听了李延年的《佳人曲》,刘彻对那位倾国倾城之人就好奇不已,特意去平阳府相见,果然果然生得十分美貌,目如秋水盈盈、眉似新月弯弯,面若桃花,春情无限,真如曲中所讲,真是绝世而独立。

        李延年之妹擅长舞蹈,她跳起舞来,长袖随弦韵而飘动,似流风回雪,弱步依节拍而进退,如飞燕凌虚,美轮美奂。

        李家妹妹让刘彻倾心不已,深深为其美貌倾倒,娶为妾,称为李夫人,对他宠幸无比,连皇后卫子夫都无法与之比拟。同时,刘彻也非常器重他的兄弟们,除了李延年之外,还有李广利。

        可惜的若是,红颜薄命,李夫人年纪轻轻,正当韶华,却身染重病,久治不愈,容颜憔悴,形消骨立。

        李夫人患病,让刘彻心痛不已,常去探望,常常吃得闭门羹。李夫人一见刘彻来,立刻拉过被子遮住面容,不与他相见,让刘彻很无趣。

        有一次,刘彻苦苦恳求,软语哀求,只为再看她一眼,并且承诺与她的兄弟加官进爵,只听李夫人柔声说:“封不封在帝王,不在于我相见不相见。”

        刘彻一听,火冒三丈,一把掀开被子,却见李夫人转过脸去,掩面而哭,刘彻看了实在不忍,转身离去。

        李夫人喃喃说:“大凡以色事人,色衰而爱驰,爱驰而恩绝。”李夫人不想让刘彻看到她的病容,也是为了自己的家族考虑,出身倡门,寒微低贱,唯一能留住帝王的,就是那个念想。

        在李夫人病逝之后,留在刘彻记忆里的,仍然是李夫人未病前那副天仙般的美貌形象,因此十分怀念,亲自御笔为她写了一篇《李夫人赋》,并且格外照顾她的家人,尤其是她的哥哥李广利。

         李夫人的夭亡,让刘彻无比思念,想到她在病中,一直不肯相见,心生愧疚。刘彻心里明白,他想了却李夫人的生前心愿,对她的哥哥,予以高官厚禄,使他们富贵荣华。

        但是,李夫人在宫中,毕竟不时地位显赫,她的兄弟虽属皇亲,无功不得封侯。

        而就在这时,赵破奴搞定了楼兰和姑师,刘彻的心里,又燃起了想要大宛宝马的欲望,于是,他派李广利出征大宛,一是以此建立军功,二是得到真正的大宛宝马。

        在西域各国中,大宛有精兵六万,算是一个比较强大的国家,又远在葱岭之外,距离大汉帝国很远,中间又隔着一个广大的沙漠,其间草木不生,河流绝少,渺无人烟,行旅尚且困难,大军更无法通过。

        在张赛出使西域之后,建立了大汉与西域的桥梁。那时候的张骞,忠诚仁义,深受西域人爱戴,是在传播和平与文明。

        在当时,西域有数十小国,都受强大的匈奴奴役,不堪其苦。直到张骞的到来,他们才知道遥远的东方有一个汉帝国,不仅疆域广阔,国家强盛,而且有高度的文化,十分富裕,于是,便纷纷到汉朝来朝拜,进贡方物,推尊汉朝,自愿依附,以摆脱匈奴的役使。

        大汉也使出了待客之道,展示国威,对来朝拜的使者隆重接待,礼遇有加。西域的使者们都为大汉国力的强大,财富之丰裕,文化之异彩而惊骇奇异,感叹叫绝。由此来朝的国家更多,使者往来,不绝于道。

        只是,这其中只有一个国家,独独不与大汉往来,那就是大宛国。

        公元前一百零四年,那是一个秋天,秋风萧瑟,黄叶覆地,李广利率领大军,远征大宛。

         当时,大汉朝正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蝗灾,出征的大军并没有得到充足的粮草保障,这为大军前途未知埋下了沉重的伏笔。

        出了玉门关,就进入西域地区。

        由于军粮不足,沿途经过一些小国,汉军只能向他们筹措,可惜的是,见汉兵到来,他们都紧闭城门,不给汉军食物。盛怒之下的李广利将军,一律把这些西域小国视为大宛的盟国,也是真的需要粮草,李广利只有一路行军,一路沿途攻打城池。

        就这样,攻下了,就能取得粮草,供士卒马匹食用,将士们有顿饱饭吃;攻不下,就没有饭吃,将士们忍饥挨饿,继续前进。

        汉军艰难的行走在坎坷之路上,一路走走停停,等到李广利率兵到了大宛郁成城时,已经是大宛的深冬,冰雪覆地,寒冷异常。将士们饥肠辘辘,又水土不服,一路经历大漠戈壁,荒滩野地,饿死的饿死了,病死的病死了,战死的战死了。此时,李广利的手下,从长安出发时的大军,早已所剩无几,看着战士们一个个都饥饿之极,疲劳不堪,面黄肌瘦,精疲力尽,李广利掩面而泣,心生感慨:“原本,我也不是打仗的那块料啊。”

        而郁成城,对汉朝的来攻,早有准备,何况汉军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军队。不过,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李广利硬着头皮也得打下去。可是,无论李广利怎么样打,对方都是防守严密,均不得手,汉军将士,再一次倒下一般。

        清冷的月光,照在雪地上,明晃晃的。

        李广利心想:“小小一个郁成城,都难以攻下,何况戒备森严的大宛都城呢?眼见将士一个个倒下去,天气严寒,没有粮草,也无军衣,得不到兵员补充。”痛定思痛之下,李广利决定退军。

        等李广利率领残部回到敦煌时,往来时间共两年,所剩下的士卒,不过区区百人,损失极为惨重,想着出征之时,浩浩荡荡数万人,让活着归来的将士,从士兵到将军,无不热泪盈眶,感慨万千。

        李广利驻军敦煌,向汉武帝刘彻上书说:“道路遥远,缺乏粮草,士卒不忧虑战斗而忧虑饥饿。所剩下的士卒不多,难以攻下大宛的王都。请求暂且修整。等待补充兵力后再去攻打。微臣有愧陛下。”

        汉武帝接到李广利所上之书,对于他的这次失利,给大汉造成巨大的损失,极为愤怒,同时,心中也无比感叹,若是大汉将星卫青和霍去病还在,何愁无有胜仗。在汉匈交战的那些岁月里,汉军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输得如此惨烈如此彻底。

        李广利的失利,让刘彻一时难以接受,他立即派出使者把守在玉门关,传令道:“军队有敢进人关的,斩首。”

        刘彻的话里,没有念及一分情义,此事的恼怒,哪儿还会记得对李夫人的承诺,照顾她的家人。自古帝王最薄情。

        李广利就地反省,始终驻扎在敦煌,不敢入玉门关。

        此时,刘彻也给了李广利将功补过的机会,在李广利驻扎敦煌的时候,不断调兵遣将给他,并且让财务大臣桑弘羊负责军需,为他调集军马十万,骆驼十万作为运输物资,还有五十万只羊作为食品补给,更是给了整整二十万大军,大汉的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往敦煌。

        这时,汉武帝刘彻得到谍报,大宛城内无有水源,所有饮水均来自城外。得到这个消息,敏感的刘彻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这一次,他特意派了大汉最精通水利之人随军出征。

        太初三年,李广利再奉命率大军远征大宛。

        经历了上一次的惨败,无论是汉武帝刘彻还是李广利,都是吃一堑长一智,作了周密的部署。

        李广利更是决定改到,不再走以前的老路,他绕道盐泽,采取了大迂回战术。这一次汉军出征,声势浩大,志在必达,整个河西走廊都沸腾起来了。沿途的西域小国,也有自知之明,采取了和上一次截然相反的态度,纷纷打开城门,欢送汉军。

        就这样,这一次,李广利很顺利的到达了大宛。这一次,李广利率师绕过郁成城,直抵大宛都城、先断决城内水源,再围困攻打。

        大宛都城 ,兵临城下,被围得水泄不通。即使这样,大宛国王依旧死守,与汉军对峙四十余日。

        此时,大宛城内,发生了内乱。

        大宛的贵族们,发现如果一直与大汉对峙下去,早晚死路一条,一旦破城之日,他们的生命财产都将同日化为灰烬。于是,没等汉军动手,大宛的贵族们就联合起来,杀掉了国王毋寡。

        刚好,汉军破城,大宛最擅长的将领被活捉,惊恐的大宛贵族们,一不做二不休,赶快将母寡的头割下,用木盒装着,献给汉军统帅李广利。

        为首的大宛贵族说:“我们大宛,向来盛产宝马,看来汉帝是真心喜欢,那我们将所有的宝马都牵来,任随你们挑选,只要你们看上,全部都可以带走,并且供给你们军队的酒食,只要求你们不再攻打我们的内城,我们愿意臣服,换来大宛与汉朝的和谐安宁。”

        李广利心想:“仗打到这一步,如今,大宛国王已经逝去,大宛都城内城坚固,粮食蓄存又很丰富,利于长期坚守,而汉军又劳师远征,战斗四十余日,已经疲乏,同时大宛邻国康居,正对汉军虎视眈眈,有乘机袭击之势。既然首恶毋寡已经伏诛,又愿献出宝马,出师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如就此收军。”

        李广利思来想去,决定将自己的意思转达给众将,众将听了,也都赞同李广利的想法。

        于是,李广利答应了大宛方面提出的要求,停止攻打内城,这让大宛的贵族们十分高兴,他们开心的便将所有的宝马牵出来,让汉军自行选择,又送给汉军许多牛羊及葡萄酒,慰劳汉军。

        汉军挑选了最好的宝马数十匹,中等以下的雌雄三千余匹,并立大宛贵族中过去与汉朝最亲善友好的昧蔡为大宛国王。两国订盟,相约结为友好国家。

        李广利凯旋班师,回到京城长安,向汉武帝刘彻献上宝马。汉武帝刘彻特别高兴,大宴群臣,祝贺胜利,封李广利为海西侯,以表彰其功勋。

        出征大宛,前后耗时四年,看着宝马,刘彻心生感念,写下《天马歌》:

 

     天马徕,从西极,涉流沙,九夷服。

     天马徕,出泉水,虎脊两,化若鬼。

     天马徕,历无草,径千里,循东道。

     天马徕,执徐时,将摇举,谁与期?

     天马徕,开远门,竦予身,逝昆仑。

     天马徕,龙之媒,游阊阖,观玉台。

 


选自鹏鸣长篇历史小说《帝国特使》




《帝国特使》27



《帝国特使》27

作 者鹏 


   鹏 鸣(英文名:彼特peter1956年生,陕西白水北京从事专业创作与文学研究。已出版有选集、文集、文艺理论、诗歌、散文、小说、文学评论、报告文学等专著多部。部分作品被译成多语种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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