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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三峡好人》:大变动中小人物的命运挣扎

(2016-01-29 00:56:05)

      作为2006年拿下第63届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影片金狮奖、2007年百家传媒年度致敬电影奖以及第一届亚洲电影大奖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提名的《三峡好人》,当年拍摄纪录片《东》时顺水推舟套拍的一部电影,被广大观众力赞完美毫无瑕疵的一部电影为贾樟柯所有作品中功力最强之作确有其不容忽视名副其实的内在价值而绝非空穴来风和浪得虚名的。

  电影从一开始就以长江三峡一艘由上海崇明岛开往四川奉节挤满民工的轮船上拉开序幕,长达两分钟的长镜头缓缓向右平移,压抑和喧嚷的底层小市民气息在烟雾缭绕中被营造得逼真自然连贯:光着膀子、皮肤粗糙黎黑的农民工在密闭的船舱中打牌抽烟、谈天说地、自得其乐,主人公韩三明独自静默老实坐在船头,一动不动凝望远处天光云影山河大地,似对身边喧闹嘈杂充耳不闻、波澜不惊。作为普通观众,我们会轻而易举就被带入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电影艺术环境的构架中目不转睛、流连忘返。说熟悉是因为底层人物形象的生活环境就是如此邋遢不讲究,没有清洁、卫生、干净、舒适可言,如果让你呆在这种由各种脏乱差混合发酵四处扩散逃无可逃的地方说不定你会窒息到休克,所以对于电影艺术来说,这种纪录片似的写实风格让该电影毫无美感可言,一般导演甚至国际大导演都不会轻易尝试用如许丧失艺术审美情趣的镜头来表达叙事吸引观众的。按常情来说,人毕竟是视觉动物,对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欣赏和侧目,这种纪录片似写实性的长镜头语言的运用本身就成了一把利弊相当的双刃剑,在货真价实铺陈底层生活小人物形象和场景的同时不免会抹杀唯美意境的构建,二者不可兼得,这是没有一个导演能兼顾和雨露均沾的。看看主人公韩三明的样子,又矮又胖又丑,满脸胡渣,穿一件仿佛永远不洗破了几个洞的白色背心,再加上那一群与他不相上下的从不穿上衣还经常只着三角裤的邋遢的农民工兄弟们,还有一个不远千里阔别十六年而历经无尽波折终于重逢的前妻麻幺妹的样貌也实在低调得让人不敢恭维、不忍直视,你要能看着这部电影吃得下饭我还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赞不绝口。也难怪这部电影之所以内涵如此丰富意味如此深远被看过的人啧啧称赞好评如潮却自始自终只能在小众电影打转被一小部分群体所热捧而最终不能一飞冲天一鸣惊人举世瞩目了。视觉上的败笔虽不至于致命,但对观众来说却是最直接的硬伤。试想,如果《泰坦尼克号》请了两个长相寒碜的人去演,估计票房也会惨不忍睹吧。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电影都拍得过于唯美空灵,令人赏心悦目,那也会让人产生视觉疲劳的。所以,只要你能够竭尽全力忽视剧中人物的寒碜和场景的恶劣坚持将这部电影细细咀嚼,你对这部电影的看法将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这绝对是一部不可多得值得反复观摩的好电影。

  电影故事的大背景是三峡大坝的修建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三峡两岸居民的生活现状、当地居民辛苦地作活、拆迁办的阳奉阴违、群众的义愤填膺、机械制造厂的意外纠纷、跑摩托车的精打细算和不折手段使出浑身解数爬上高位的暴发户赵斌的来龙去脉.....这些丰富而林林总总的支线像一棵大树茂密的枝丫一样次第勃发伸展开来,韩三明和沈红在互不相识的命运轨迹中不可避免的交织在一条看不见的暗线上平行蔓延,韩三明从山西千里迢迢来寻找妻女和沈红长途跋涉从山西来奉节寻夫是同时发生的,在时间上他们相差无几。不同的故事,相似的过程,最终缔造出的却是一个迥异的结局:韩三明选择抓住,而沈红却选择放弃。虽然结局不同,但我们谁都不能就此武断地下一个僵硬的定义说韩三明幸福或沈红不幸。影片中几处让观众纳闷儿和不明就里的超自然符号(沈红看到的飞碟、突然飞向太空的古怪建筑、韩三明看到的几个穿着川剧戏服玩psp的戏子以及走钢丝的人)其实就是导演对影片中人物命运走向的一个形象化意象指南。它并没有告诉观众一个明确的路标,只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可资借鉴的方向:韩三明最终赚够了钱接回了麻幺妹和麻幺妹结为合法夫妻并也最终见到了自己的女儿,沈红和赵斌离婚后到了上海最终如她所说找到了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组建了新的生活,赵亚玲和赵斌最终因为拆迁过程中涉及的暴力问题被双双缉捕,合欢集团由此轰然倒塌,甚至拆迁办的那些腐败分子也被顺藤摸瓜一一揪出......终是好人一生平安,就像韩三明手机铃声所预示的那样。

  烟、酒、茶、糖等一系列电影道具符号在影片中的特别标示也极具象征和引申意义。烟、酒、茶、糖是生活中十分普通几乎随处可见的东西,不足为奇,何以在影片中被重点标注?我想除了贾樟柯,没人会这么做。因为没有必要。烟、酒、茶、糖就摆在那里,观众又不是没长眼睛,还认不出来哪个是烟,哪个是酒,哪个是茶,哪个是糖吗?贾樟柯如此“画蛇添足”不外乎就是想告诉所有观众,特别是郑重其事地告诉现今叱咤风云的所有大导演们:请你们关注关注普通人的生活吧!看看我们这个真实的世界,看看这些世界上那些真实的生命,感受感受他们的温暖和律动!不要再拍那么多天马行空、华而不实的东西了,我们终是凡胎肉身、血肉俱存,我们只能在地上步履蹒跚,而不可能像鬼魂一样飘来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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