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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木 ——小记许国雄先生于金城文物学院授课甲午五月十七，暑日，天气纵是闷热，倒也无妨众人雅兴，前来金城求学。许国雄先生端坐奖台，说起《中国古典家具木材》，如数家珍。曾几何时，为看木材，先生纵然高龄，也远赴西藏，此乃真爱。为了心爱之物前来授课，讲的东西，亦非功利，是心意。这心意，学生们领受了，便是日后的鉴别的能力。收藏古物，本也应着“千金难买心头好”，这里面攒着心血，只怕旁人是隔岸观火，难知其真味。

先生为了给金城讲课，特地带来了数十件难得一见的木材标本，如金缕衣一般柔滑的金丝楠木，在西方宫廷中占着至高地位的桃花芯木，低吟浅唱，内敛安静的紫檀，清新雅致的黄花梨。如此便懂了，为何总要把人比作“木”。“人分三六九等，木有花梨紫檀”，紫檀名贵，贵在其深沉，古人称其“木如黄金”、“帝王之木”，是木中翘楚。每种木材的品相、气味、触觉都不尽相同，沉睡多年在金城被一朝唤醒，是缘分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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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信手拈来《红楼梦》里的段子，曹雪芹写至贾母内院，直道：“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到了贾政正室则有：“大紫檀雕螭案”。而贾宝玉的怡红院里又置有“四面雕空紫檀板壁。”可以见得，官宦人家，也是有地位的人才用得檀木。只怕人对木头的喜好，也契合着此人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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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人屈大均在康熙中期所著的《广东新语.卷二十五.海南文木》中说：“海南五指之山，为文木渊薮，众香之大都。其地为离，诸植物皆离之木，故多文，又离香而坎臭，故诸木多香。”又“海南文木有曰‘花榈’者，色紫红，微香，其文有鬼面者可爱，以多如狸斑，又名‘花狸’。老者文拳曲，嫩者文直。其节花圆润如钱，大小相错，坚理密致，价尤重，往往寄生树上，黎人方能识取。产文昌、陵水者与降真香相似。”——这便是市场上已炒至3、5千万的黄花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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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木材，家具，总是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之物，想来，人与木材，与家具的关系，甚至比其他古玩更甚一筹。有人说一幢房子比命运还庄严，人没了，建筑还在，木材还在，绕梁不去的还是当时的月光。人，故人好，物，旧物好。先生最后以自家家具为例，给众人忠告，“置办家具，不必只选檀木，日久而色弥黑，看得日子长了，人也觉得压抑。不若草花梨，价格也低些，品相清雅，住着也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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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广厦三千，夜眠不过六尺”。大家虽然玩得是贵重的东西，但心思意念还得超然世外，方才过得了这收藏界的万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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