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禄老师坐在第一排

蔡 旭

两位老先生，出现在复旦大学大礼堂相辉堂。

出现在一场轰动学界的语言学学术报告会上。

上世纪80年代初，两位80多岁的人。

台上演讲的是北京大学教授王力，中国现代语言学奠基人之一；坐在第一排认真听讲的是复旦大学教授张世禄，中国当代著名语言学家。

王教授看到台下坐着张教授，客气地说：“张先生是我的老师。”会场上响起了掌声。

更多掌声在报告会当中浪潮般涌动。随同浪潮涌来的，是白帆一样飘来的纸条。

条子从会场四面八方飘来，传到第一排张教授手里。

张先生慢慢起身，走到讲台边，吃力地递上去。主持人接过来，再交给王先生回应。

纸条一次次涌过来，张先生一次次递上去。

脚，慢慢地走着。手，吃力地递着。

不知为什么没有年轻人来帮忙。

来来回回，只见张先生毫不在乎的身影，不辞辛劳的身影。

绕梁回荡的，是语言学大师的讲演。

无言展示的，是语言学大师的人品。

张先生是我的老师。此前十多年，我已毕业离校。

这感人的一幕，是从在场亲历者的回忆中读到的。

我的大脑的屏幕上，却不断回放着张老师在会场上来回走动的镜头。

慢慢地走着的脚，吃力地举起的手，以及不动声息的音容笑貌。

如同当年给我们上课时那样。

如同在流逝的岁月中，永不流逝的雕像那样。

（2023年7月20日，珠海）

蔡旭，广东电白人，现居珠海。复旦大学中文系1963级学生。退休高级编辑，不退休散文诗人。出版散文诗集37部，散文集5部，短论集5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