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之《论语》12.22
(2018-03-20 10:3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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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笔记之《论语·篇十二〈颜渊〉》孔子及其弟子
【原文】
12.22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樊迟未达。子曰:“举直错诸枉(1),能使枉者直。”樊迟退,见子夏曰:“乡(2)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3),不仁者远(4)矣。汤(5)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6),不仁者远矣。”
【注释】
(1)举直错诸枉:错,同“措”,放置。诸,这是“之于”二字的合音。枉,不正直,邪恶。意为选拔直者,罢黜枉者。
(2)乡:同“向”,过去。
(3)皋陶:传说中舜时掌握刑法的大臣。
(4)远:动词,远离,远去。
(5)汤:商朝的第一个君主,名履。
(6)伊尹:汤的宰相,曾辅助汤灭夏兴商。
【集注】
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
上知,去声,下如字。爱人,仁之施。知人,知之务。
樊迟未达。
曾氏曰:“迟之意,盖以爱欲其周,而知有所择,故疑二者之相悖尔。”
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
举直错枉者,知也。使枉者直,则仁矣。如此,则二者不惟不相悖而反相为用矣。
樊迟退,见子夏。曰:“乡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
乡,去声。见,贤遍反。迟以夫子之言,专为知者之事。又未达所以能使枉者直之理。
子夏曰:“富哉言乎!叹其所包者广,不止言知。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远矣。”
选,息恋反。陶,音遥。远,如字。伊尹,汤之相也。不仁者远,言人皆化而为仁,不见有不仁者,若其远去尔,所谓使枉者直也。子夏盖有以知夫子之兼仁知而言矣。
程子曰:“圣人之语,因人而变化。虽若有浅近者,而其包含无所不尽,观于此章可见矣。非若他人之言,语近则遗远,语远则不知近也。”尹氏曰:“学者之问也,不独欲闻其说,又必欲知其方;不独欲知其方,又必欲为其事。如樊迟之问仁知也,夫子告之尽矣。樊迟未达,故又问焉,而犹未知其何以为之也。及退而问诸子夏,然后有以知之。使其未喻,则必将复问矣。既问于师,又辨诸友,当时学者之务实也如是。”
【钱穆】
樊迟未达:未达,犹言未明。本文未言樊迟所未达者何在。一说:樊迟盖疑爱人务求其周,知人必有所择,两者似有相悖。一说:已晓爱人之言,而未晓知人之方。盖樊迟之疑,亦疑于人之不可周知。按:下文孔子、子夏所言,皆未为仁知合一之说作阐发;樊迟之问子夏,亦曰“乡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专偏知人言。当从第二说。
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解见〈为政篇〉“哀公问”章,此盖以积材为喻。举直材压乎枉材之上,枉材亦自直。或说:知人枉直是知,使枉者亦直,则正以全其仁。此从第一说为阐发。或说:知人之首务,惟在辨枉直。其人而直,则非可正之以是,恶可导之于善。其人而枉,则饰恶为善,矫非为是,终不可救药。此从第二说为阐发。然知人不专在辨枉直,如皋陶、伊尹,岂一直字可尽?故知解作喻辞为是。
乡也:乡字又作向,犹言前时。
何谓也:樊迟仍有未明,故再问于子夏。盖孔子所谓“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樊迟仍有所未达。
富哉言乎:此谓孔子之言涵义甚富,下乃举史以证。
不仁者远矣:一说:不仁者远去,言皆化而为仁,即所谓“能使枉者直”。是孔子仍兼仁知言之。此承第一说。或曰:远谓罢去其官职。或又曰:子夏知孔子之意,必如尧、舜、禹、汤之为君,乃能尽用人之道,故言前史选举之事,此即《春秋》讥世卿之义。舜举皋陶,汤举伊尹,皆不以世而以贤。樊迟生春秋之世,不知有选举之法,故子夏以此告之。
今按:汉儒传《公羊》,有所谓“微言大义”,其间亦可以《论语》为征者,如本章是。知汉儒之说,非尽无承。宋儒专以义理阐《论语》,于孔子之身世,注意或所不逮,亦非知人论世之道。子夏“富哉言乎”之叹,正有大义微言存焉。迟之所未达或在此。读者其细阐之。
[白话试译]
樊迟问:“如何是仁?”先生说:“爱人。”又问:“如何是知?”先生说:“知人。”樊迟听了不明白。先生说:“举用正直的人,加在那些枉曲之人上面,也能使枉曲的正直了。”樊迟退下,又去见子夏,说:“刚才我去见先生,请问如何是知,先生说:‘举用正直的人加在那些枉曲的人上面,能使枉曲的也正直。’这是怎样的说法呀?”子夏说:“这话中涵义多丰富呀!舜有了天下,在众人中选出一个皋陶来举用他,那些不仁的人便都远去了。汤有了天下,在众人中选出一个伊尹来举用他,那些不仁的人也都远去了。”
【译文】
樊迟问什么是仁。孔子说:“爱人。”樊迟问什么是智,孔子说:“了解人。”樊迟还不明白。孔子说:“选拔正直的人,罢黜邪恶的人,这样就能使邪者归正。”樊迟退出来,见到子夏说:“刚才我见到老师,问他什么是智,他说‘选拔正直的人,罢黜邪恶的人,这样就能使邪者归正。这是什么意思?”子夏说:“这话说得多么深刻呀!舜有天下,在众人中逃选人才,把皋陶选拔出来,不仁的人就被疏远了。汤有了天下,在众人中挑选人才,把伊尹选拔出来,不仁的人就被疏远了。”
【自译】
樊迟问仁。先生说:“爱人。”樊迟问智。先生说:“知人。”樊迟想不通。先生说:“把直材置于曲材之上,能使曲材变直。”樊迟退下,见到子夏说:“前面我见老师时请教何为智,老师说,‘把直材置于曲材之上,能使曲材变直。’这是在讲什么啊?”子夏说:“这句话寓意很丰富啊!舜得有天下时,在众人中选材,举任了皋陶,不仁之人自然都远离了。汤得有天下时,在众人中选材,举任了伊尹,不仁之人自然都远离了。”
【感悟】
樊迟果然人如其名么?作为孔门十哲之一的子夏果然高人一筹么?樊迟未必迟于常人,但子夏恐怕确实要比樊迟高明得多。即便如此,子夏对老师的话解释得十分贴切吗?这恐怕也未必。子贡曾经问老师:“师与商也孰贤?”孔丘先生说:“师也过,商也不及。”师就是子张,商就是子夏。夫子还是很有知人之智的,况且是在评价自己身边的弟子,估计这话差不多。子夏说,“举直错诸枉”大概就是亲君子远小人的意思,可是人家夫子后面的话是“能使枉者直”,显然不是一远了之那么简单,人家还有矫正的含意在里面。如此看来学而优则仕的子夏果然有不及之处。
【后记】
[参看资料]
朱熹《论语集注》、钱穆《论语新解》、南怀瑾《论语别裁》、李泽厚《论语今读》。